顧七深吸口氣,穩穩下了車。

前腳才踏進紅袖樓,身後的門便被龜公迅速關了起來!

顧七稍有慌亂,只好強裝鎮定,快速掃視周圍。

這哪是奪選花魁?堂下冷冷清清,竟一個嫖客都沒有!紅袖樓的姑娘們悉數站在樓上,倚著欄杆向下望。

“顧公子,樓上請。”

顧七瞥了眼龜公,跟著他朝樓上走。

地上鋪著厚毯,不到三兩步,龜公停了下來:“顧公子,進去罷。”

穩了穩心神,推門而入。隔著一層珠簾,見江銘川端坐桌前,淺酌一口小酒,輕輕將酒盞放下。他掏出帕子擦了擦嘴,抬頭笑了起來:“總算等到你來,還以為,今天又要獨酌了。”

顧七乾咳一聲,掀簾而入,擇近處落座:“讓江公子久等了。今日不是邀我來賞花魁奪選的麼?怎如此冷清?”

江銘川扯著皮子笑了起來,長長紗布幾乎掩住半張臉,卻映得整個人陰狠異常:“今日,本就你顧公子一個客人。客不到,場子又怎會熱的起來呢?”

說罷,拍了拍手,站在門口的龜公朝堂下招了招手,眾人忙活起來。堂下的桌椅摞到一角,臺周架起高高燈架。打扮好的姑娘們在臺下左右排成兩隊,樂師們手持不同樂器,排在牆根處靜靜等待著。兩個龜公將一張方桌搬在房門外,方桌左右布了兩把黃花梨圈椅。

“走吧。”

顧七起身,跟著江銘川到外面坐下。

方落座,便有龜公將新沏的熱茶端了過來。江銘川才端起茶壺,顧七便抬手覆住茶盞:“多謝,不渴。”

江銘川垂眼一掃,嘴角翹起:“那看來,顧公子是想飲酒。”

說罷,江銘川將茶壺放下,揮了揮手,龜公示意,上前欲端走。

“不必!”顧七抬手攔了下來,咬了咬牙:“江公子既身上有傷,咱們便不飲酒了,還是喝熱茶吧。”

“顧公子放心,我這茶,乾淨得很。”江銘川再端起茶壺,給顧七斟滿熱茶。半倚在圈椅上,身子朝顧七方向歪著:“開始吧。”

龜公示意,站到臺下,高聲道:“花魁大選!正式開始!”

堂下姑娘打扮得花紅柳綠,依次登臺。多以舞蹈為主,少有彈琴吹奏。堂下正熱鬧開場,樓上卻安靜異常。顧七如坐針氈,根本沒有觀賞的心思。

“怎麼?是我紅袖樓的姑娘不好看?顧公子竟如此坐不踏實。”

淡淡一句話,唬得顧七不敢再動。

“江公子哪裡話,紅袖樓的姑娘,自是個頂個好的。”

江銘川收回目光,轉頭看向顧七:“都是俗物,跟顧公子比,可是差遠了。”

顧七緊張地攥了攥摺扇,只覺嗓子發乾。端起茶盞潤了潤喉,板起臉來:“江公子這般比喻,是覺得我與這風塵女子無異了?”

江銘川見她冷了臉,忙賠上笑臉:“是我胡言亂語,顧公子,莫要見怪。”

說著,便探過手來,輕覆到顧七白淨的手上。

顧七一驚,忙抽出手來,心裡直犯惡心:“江公子,請自重。”

“自重?”江銘川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面大笑起來:“樑上君子,還跟江某談自重?”

顧七冷眼掃過去,眉頭緊鎖。

堂下表演如何,無人知曉。

忽然,眉頭舒展,顧七眼睛一轉,偽笑起來:“江銘川,既戳破了,不妨開啟天窗說亮話。”

“好。”江銘川收起笑容,乾脆側過身子,胳膊搭在桌上,直愣愣盯著顧七:“夜探江府,做什麼?”

顧七右手托腮,左手敲打著桌面:“名單。”

“拐賣女子的名單?”

“不錯。”

“呵,倒是實誠。”江銘川端起茶盞,喝了個乾淨。

顧七拎過茶壺,又給他添了一盞:“所以,邀我來紅袖樓,所為何事?”

“邀你賞花魁大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