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城牆上射殺我的人,你可知曉?”

“這我不知。”

顧七回到房間,腦海中又回想起宋廉的答話,心中疑惑更甚。

城牆上射殺的人,是否同那批蒙面人,是一起的?如果是,又受誰指派,如果不是,那麼到底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或是,想要裴啟桓的命?

不知是心中疑慮過多,還是對新環境的不適應,已經到了四更天,卻未有睏意。罷了,既睡不著,不如出去走走。

顧七從床上翻身坐起,將身邊的包袱開啟,找出發舊的大氅披在身上,悄聲走了出去。剛剛入秋的天氣,夜裡卻寒涼了許多。

外面依舊漆黑,天上的月亮稍有朦朧,打在地面上,雖不明亮,卻也夠用。

顧七深吸一口氣,沿著青石板鋪成的路向前走去,站立在庭院中央,周圍的院牆像幅潑墨畫,同白日相比,多了幾分肅穆。

曾聽府中小廝介紹,這院落東臨武校場,西接翠竹亭,正趁著無人之際,不如去觀賞一二。

沿著石子路緩緩向西前行,行至三十步之餘,石子路的兩旁開始有了稀稀拉拉的竹子,藉著朦朧月光,在地面留下了斑駁暗影。

顧七扯了扯外氅,揉了揉涼到發酸的鼻子,繼續向前走去。

路的盡頭是一片池塘,池塘南面是一條長廊,北面是亭臺,池塘中央架起木板橋。右拐向亭臺走去,卻在視線能夠辨清的幾丈內,隱約看到一個人影。

高大的身軀直挺站在亭前,好像在交代什麼。

顧七放輕腳步,一點點靠近。

一男子身背彎刀,跪在他面前。

爾後便聽到他的聲音:“此次事關重大,務必要找到人,核查清楚。”

那男子雙手抱拳喊了聲:“是!”隨後向西面走去,騰身翻出牆外。

“既然來了,為何要躲在暗處?”

這聲音嚇了顧七一跳。

顧七乾咳一聲,大方上前:“不知這裡有人,打擾了。”

轉身準備離開,身後湧過一股勁風!

還未反應過來,自己的肩膀已被他緊緊扣住,動彈不得!

“你是何人?”

顧七緊張的嚥了咽口水:“在下裴啟桓,澤州人士。”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眸中透出一道寒光:“你就是裴啟桓?”

“是...是呀。”顧七脊背發涼,扯起嘴角乾笑:“想不到剛一入秋,天氣便這般寒涼了。”

他鬆開手,走到石桌前坐下,倒了盞茶:“夜裡露水重,吃些茶,暖暖身子吧。”

顧七站在原地,緊張得手腳冰涼。心下想著:此人武功在我之上,可萬萬不能露出破綻。

“怎麼?”

顧七穩了穩心緒,坐下來端起茶盞道:“那就多謝了。”

他雙眼微眯,見顧七將茶一飲而盡,指著茶盞說:“你就不怕,我在這裡面下毒?”

顧七故作輕鬆地轉起手中的茶杯,笑道:“你我素不相識,殺我的理由是什麼?”

“理由?”他輕笑,一把薅住顧七的胳膊,扯得傷口再次發痛。“因為你是敵國細作,這理由可充分?”

“哈哈哈哈哈...”顧七大笑起來,冷空氣鑽進喉嚨,一陣刺癢,開始劇烈咳嗽。“我若是細作,又豈會被你輕鬆鉗制,狼狽至此?”

他冷哼一聲,鬆開了手。

“裴公子家在澤州哪裡?”

“西南地界的梅雨村。”

“哦?梅雨村可是個好地方,怪不得能養出裴公子這等人才。”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問道:“家裡可還有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