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睡得著啊。”

兩人絕口不提穆冕的事,好像這樣,就能否決了穆冕試圖傷害宋翡的事實。

宋瓷朝杜婷婷身後看了一眼,見穆秋還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她便問:“聽說穆秋昨晚心梗發作,現在還沒醒麼?”

注意到宋瓷管穆秋喊的是名,不再是親暱的一聲秋天兒,杜婷婷就明白了宋瓷的立場。

搖搖頭,杜婷婷告訴她:“她心衰的很快,開始咳嗽,痰中帶血...”

杜婷婷沒有繼續說下去。

宋瓷也懂了杜婷婷的意思。

既然穆秋還沒醒,那她也就不必進去了。“母親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先走了。”她還得去樓下探望宋翡。

杜婷婷忽然一把拽住宋翡的手腕。

宋瓷回頭,望著杜婷婷,一聲不吭。

杜婷婷泫然欲泣地望著宋瓷,她嘴唇動了動,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宋瓷能讀出杜婷婷眼神裡包含的資訊,但她裝作不懂。

宋瓷說:“我走了。”她伸手欲要拿開杜婷婷的雙手。

杜婷婷卻緊緊拽著她。

在宋瓷打算甩開她雙手之前,杜婷婷突然撲通一聲,給宋瓷跪下了。她那一跪,盤發散亂,優雅貴氣不在。

“宋宋啊...”杜婷婷低著頭,眼淚就那麼砸到了地板上。

宋瓷面無表情的盯著她,一言不發。

杜婷婷抱著宋瓷的手,低頭哭訴道:“宋宋,秋天兒就快要死了,宋宋,你可憐可憐我,別讓他們把穆冕帶走,好嗎?”

右手按在杜婷婷那雙手上,宋瓷一根根的扳開杜婷婷的手指。

抽回自己的手,冷漠地望著杜婷婷,宋瓷問杜婷婷:“你勸我把穆冕留給你,那誰勸過穆冕將宋翡留給我?”

身為加害者的妻子,杜婷婷是怎麼有臉來求她這個被害人的妹妹的原諒?如果殺人都能原諒了,那還要法律做什麼?

“母親,一人債一人還,穆冕的罪行,我不會加註在你的身上,但母親也不要逼我。”宋瓷心腸冷如玄鐵,她說:“我不會放過穆冕,宋翡她是我的底線。”

杜婷婷就知道宋瓷不會饒過穆冕。

她想到宋瓷與穆秋感情深厚,便不死心,打起了感情牌。“宋宋,你父親是被豬油蒙了心,才做了這種糊塗事!但他也是迫不得已,他也是為了穆秋,你跟穆秋情同姐妹,你真的就不能放過你父親嗎?要是秋天看到她爸爸被關進監獄,她一時心急,說不定會死的!”

杜婷婷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她可以說是個善良軟弱的女人。但這個軟弱的女人,卻把親情這把刀架在了宋瓷的脖子上,逼她心軟大度。

宋瓷感到心涼,“果然是親女兒值錢,別人的女兒命賤。”她蹲下身子,與杜婷婷平視。

望著杜婷婷眼淚婆娑的模樣,宋瓷就問她:“敢問母親,從頭到尾,你是真的不知道穆冕的所作所為嗎?”

杜婷婷被宋瓷質問得啞口無言。

“早在兩個月前,在穆秋第一次住院的時候,在咖啡館,你詢問我宋翡下落的事。那時候,你便察覺到了穆冕對宋翡的不軌之心吧?”

“母親,你到底還是幫著穆冕。你對穆冕卑鄙行徑的隱瞞,其實就是在助紂為虐!”

助紂為虐四個字一出口,直接將杜婷婷釘在了原地,動彈不能。杜婷婷當場面無血色,眼睫毛都瘋狂的抖動起來。

她忍不住想,如果早在發現穆冕對宋翡意圖不軌後,她便將這件事告訴宋瓷。宋瓷姐妹對穆冕留了個心眼,昨晚這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意識到自己對穆冕無形之中的縱容,間接造成了今天這幅局面的發生,杜婷婷自責不已。

這時韓湛走了過來,見杜婷婷跪著,宋瓷蹲著,他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你起來。”他拉住宋瓷的手臂,將她扶了起來。

宋瓷乖乖地站在韓湛身邊。

韓湛居高臨下地看著杜婷婷,雖知道這個女人並不壞,但她對穆冕的包庇還是令韓湛心生不悅。

“穆夫人。”韓湛與杜婷婷並沒有感情,他不像宋瓷那樣,說話還得再三顧及。他告訴杜婷婷:“與其在這裡求宋瓷原諒穆冕,不如去問問你的丈夫,他還做過哪些違法犯罪的事。”

又看了眼病房內床榻之上沉睡的穆秋,韓湛又說:“不如把眼睛擦得再亮些,好好看看你自己的女兒,又是個怎樣的人。”

“失陪。”說完,韓湛拉著宋瓷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