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趕緊拿手帕擦掉眼淚,又喝了半杯水,這才朝韓湛安撫一笑。她問韓湛:“韓湛,同時得罪了那四家,你就擔心嗎?”

只是得罪一個顧家,或是一個厲家倒沒什麼。但同時得罪瞭望東城的四隻龐然大物,韓湛日後該怎麼立足?

韓湛拿走宋瓷手心裡的杯子,他將剩下的水喝完,才笑道:“這事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就沒有裝傻充愣的做法。不站出來,想必你一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之中。站出來,頂多不過是要被那四大家為難一陣罷了。”

“人活著,不就為求個心安嗎?”

聞言,宋瓷歪頭靠在韓湛肩膀上。她捏著韓湛的右手,撫摸著那隻皮手套,笑了,“你還真是我的靠山。”

韓湛先是沉默著不應聲,片刻後,才嘆道:“上輩子,你替我鎮守邊關守護江山,這輩子,我理應當你的靠山。”

宋瓷還能說什麼呢。

韓湛反握住宋瓷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錘了錘,嘆道:“有人戲說,夫妻本是同林鳥,槍打響了各自跑。但我們是一體的,就該榮辱與共。”

這聲榮辱與共,感動得宋瓷落下眼淚。“韓湛,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容易惹人哭呢。”

宋瓷擦掉眼淚,又不好意思地笑了出來。

“因為我的話說到你心窩子裡去了。”韓湛彎腰拿起宋瓷的挎包,牽著她的手起身,“行了我們先回去吧,等江臻那邊通知,我們就去派出所將一切交代清楚。”

宋瓷本打算明日就去派出所舉報厲鋒等人,但江臻臨走時卻囑咐宋瓷再等等,說是聽他通知再行事。

與韓湛一起坐電梯去地下車庫。

宋瓷摸了摸腹部,突然說:“我要去買幾套貼身衣服,之前的都穿不了了。”腹部一天天開始變大,貼身衣物也都小了,得換了。

“那行。”

韓湛與宋瓷近來很少逛街,走在琳琅滿目的商場中,宋瓷只覺得這東西也好看,那東西也喜歡。

“等我這胎落地啊,我要把商場裡的漂亮衣服全部買回家。”

韓湛:“那得再給你弄個衣帽間。”

路過一家珠寶店,宋瓷兩眼放光,又道:“以後可以多買些珠寶首飾,將來老了還可以傳給女兒跟兒媳婦。”

今天給宋瓷做產檢的個醫生,跟宋瓷是老熟人了,韓淼與韓珺就是醫生一路給做的產檢。

如今胎兒已有四月,看得出來胎兒性別了。做完B超檢查後,宋瓷拿著乾毛巾低頭擦肚子上的耦合劑,聽到那醫生說:“恭喜韓夫人,兒女雙全。”

宋瓷當時還愣了下,明白肚中胎兒是個男嬰,宋瓷欣喜不已。

但這個事,宋瓷一直沒跟韓湛說過。所以韓湛聽到她這話,便抓住了她想要透露的意思。

他盯著宋瓷微微隆起的小腹,眉心微擰,問道:“兒媳婦?醫生跟你說過肚中孩子的性別了?是個男崽子?”

“嗯。”

韓湛眼裡有了一抹笑意,他道:“如此,外公給他取的表字,終於排得上用場了。”

當年韓翱宇還沒離世,便給宋瓷懷中的孩子取了個表字。

那時候宋瓷剛懷上,並不知道肚子裡孩子是雙胞胎,也不知道孩子性別。韓翱宇便給女孩取字叫靖宇,男孩叫凌宇。

宋瓷想到這件往事,感慨道:“等孩子出生了,我們再帶著淼淼珺珺一起去祭拜他老人家,也去看看你母親。”

老爺子死後骨灰灑在了西南邊境那片叢山峻嶺中,但韓湛還為韓翱宇留了一個骨灰盒,在外婆的墓碑旁立了一個牌位。

“是得去祭拜下外公外婆和母親。”韓湛又說:“兩個姐姐,一個名淼,一個名珺,弟弟該取什麼名字?還是單名比較好。”

韓湛與宋瓷自己是單字名,三個孩子他也喜歡單子名,一家人,就得整整齊齊。

“我原本想著,若是男孩啊,就給他取名叫韓臻。但...”宋瓷停下腳步,笑吟吟地與韓湛說:“若感情順當的話,江臻將來是要娶旺旺的,那他就是三個孩子的姐夫了。”

“叫韓臻的話,不是跟江臻撞名了嗎?”宋瓷兩手一攤,頗有些無奈,“我還真不知道該給孩子取什麼名字好。”

韓湛抬頭望著頭頂那一片片絢爛的燈光,略作沉吟,才道:“叫韓諍,你看怎樣?”

“哪個諍?”宋瓷問。

韓湛:“左言右爭的諍。”

宋瓷眼珠微轉,在腦子裡寫下這個字。她目光微亮,讚道:“諍這個字,代表著敢言敢語,坦率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