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晴表情沒有明顯的變化,目光也無波動。她放下了筷子,用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的湯汁,這才說道:“明天早上不行,我約了一個老朋友,要見一面。”

“哦?哪個老朋友啊?”蘇歡顏控制不住那顆好奇的心,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大學時候的同學,她年輕時候遠嫁到了望東城,我們去年才重新聯絡上。那時候朋友之間的聯絡不像現在這樣方便,我們多年沒見了,明早我想陪老友吃個早餐茶。”

“哦,這樣啊,那是應該去見一面...”蘇歡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低頭時,嘴角是帶著笑意的。

藉口!

都是藉口!

哪裡是去看大學同學,是去看男朋友才對吧!

汪晴突然看向程硯墨,問他:“硯墨明天有工作嗎?若沒工作的話,你可以陪歡顏去看看。”

程硯墨正要答話,便聽到賽西里奧用不算標準的中文說:“程先生,上次你談及的那個投資專案,我十分感興趣,明天你若沒事的話,便代我去專案大樓,怎麼樣?”

程硯墨磨了磨牙,正準備撕開賽西里奧的假面目,便聽到汪晴說:“硯墨明天有工作是吧?正事重要,要不歡顏,你就跟你的朋友約一約?你不是經常在電話裡說,你跟宙斯國際的韓夫人認識嗎?”

“跟韓夫人多來往,對你只有好處,沒壞處。”

汪晴身為蘇家的女主人,她與人交友,都是帶著目的性的。在她看來,女兒與宙斯國際的韓夫人無論是真的朋友,還是場面朋友,多聚一聚,總是沒壞處的。

蘇歡顏點了點頭,順著母親的話說:“那也可以。”

賽西里奧忽然看向蘇歡顏,用義大利語同她說:“你明天想要去看賽龍舟比賽?程硯墨明天要工作,我可以陪你。”

蘇歡顏淺淺一笑,搖了搖頭,“算了。”她用義大利語對賽西里奧:“清嘉最近說玩膩了,想回羅馬了,里奧,你看,什麼時候帶著清嘉回羅馬?”

她非常溫柔地下達了逐客令。

但賽西里奧臉皮有城牆轉角那麼厚,他想也沒想,便說:“清嘉年紀還小,趁她還沒有正式讀書之前,多陪陪你。等她以後開始讀書了,再回國能待的時間,就非常有限。”

“你確定不再多陪她幾天?”

賽西里奧拿捏死了蘇歡顏的軟肋。

蘇歡顏低頭喝茶,不做聲了。

汪晴聽不懂義大利語,賽西里奧與蘇歡顏的對話在汪晴聽來,就像是天書。汪晴見程硯墨神色如常,便也沒多想。

程硯墨不精通義大利語,卻也能聽懂幾句。

他大概聽明白了蘇歡顏是在趕賽西里奧走,而賽西里奧就找理由繼續留。等汪晴吃完飯,拿著給外孫帶的禮物上樓後,程硯墨才拉住蘇歡顏,問她:“賽西里奧什麼時候走?”

蘇歡顏:“不清楚。”

“嘖,臉皮真厚。”

“誰說不是呢。”

程硯墨將獼猴桃塞到蘇歡顏懷裡,“吃了吧,別浪費。”

蘇歡顏剛想說自己已經吃飽了,就聽到程硯墨說:“你媽吃了我情敵給切的水果,你確定不吃了我給你媽剝的獼猴桃?安慰安慰我受傷的小心肝?”

蘇歡顏端著盤子吐槽,“硯墨你知道嗎,我十多歲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那時候正十八,性格中還有點叛逆。後來你接管了川東集團,人就變得沉穩起來,話也越來越少。”

“我二十歲那年再遇見你的時候,你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貴少爺。可現在...”蘇歡顏一言難盡地看著程硯墨,她說:“相處久了,我才看清楚你的本質。”

“我的本質是怎樣?”程硯墨略有些好奇。

蘇歡顏:“有點兒欠收拾。”

程硯墨靠著冰箱,他摘下眼鏡,揉了把有些酸脹的近視眼。

年輕氣盛的時候,程硯墨一雙眼睛看人總帶著凌厲的光芒,奶奶便讓他戴上眼鏡。這鏡片很厚,能軟化他攻擊性十足的目光。

程硯墨摘下偽裝的眼鏡後,整個人都變得鋒芒畢露起來。

他有些疲憊地嘆了一口氣,才開口說:“歡顏啊,我年紀很輕的時候就得掌管川東集團。我父親不爭氣,我弟弟不成器。對我期盼最深,栽培最多的爺爺去世多年,現在連唯一一個疼愛我,會問我餓不餓累不累的奶奶也離世了,我只能將最真實的一面給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