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大風天,若是走了水,這湖海的吳軍大營,聯營幾十裡,可不是鬧著玩的。

“壞了,小子,你這鼻子真靈,是有股燈油味兒,還是那種棕油,快,快去鳴鑼,全營檢查!這是哪個營帳的蠢貨乾的好事!”此刻順著東風,老呂也聞到了那一絲絲,縷縷不斷的燈油味兒。老呂面上焦急,心中更急,趕忙拽著年輕兵卒,直奔大營塔哨處快步走去。

湖海大營之中,還的確存有棕油,但是,那棕油並非用來生活做飯,而是在對敵之時,用以對敵施以火攻之用,並且在武備營之中,存量極大。

“啊...”剛走出四五步,老呂只覺腹腔部位一涼,隨之又感一熱,一冷一熱後,一陣鑽心之痛湧上頭皮,順著痛感,老呂低頭一看,自己腹部直愣愣的插著一支羽箭。

“敵襲!”老呂身為吳軍營中的多年老兵,劇痛之下,腦中快速恢復清醒,頂著東風,大嘴一張,喊叫而出,直接扔掉長戈,右手一發力,抓緊年輕兵卒的冬衣衣袖,就要往營盤之中快跑。

一是為保命,營外的四下空曠,毫無掩體,箭羽再至,根本無處可躲,跑入大營之中,尚且能活。二來則是兵卒使命,要趕緊回營鳴金示警。

老呂大喊而出,可聲音剛出,就被這凜冽東風吹散,別說驚醒營中兵卒,在這大風之中,五步遠都沒傳出去。此刻老呂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跑!快跑!趕快入營!

剛邁出一步,老呂就覺右手緊拽的衣袖一沉,慌忙之中,偏頭看去,同時口中急道,“小子,快跑!別傻...愣...”

“噗通”

倒地之聲在這東風之中,並未傳半步遠,但這屍體,卻是撲起了地面一片飛塵。

再看老呂身旁的年輕兵卒,身中四箭,胸腹三支,箭頭沒體,頭側一支,貫頭而出,這名也就二十歲出頭兒的吳國年輕兵卒,在老呂的一拉一拽之下,俯身倒地,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眼見如此,老呂當機立斷,心中毫無猶豫,立刻鬆開拉拽著年輕兵卒臂膀的右手,回掌向著自己身前一推,左手握拳頂腹,緊緊抓住自己腹上所中的箭支。

“咔!”

寒風之中,一聲脆響,老呂兩手交錯之間,長長箭矢一招兩斷,緊接著,老呂已然顧不上年輕兵卒的屍身,捂著腹部,向著大營之內,拔步奔去。

老呂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吳國老兵,這一系列動作,都在一瞬間連續完成。

“咻!咻!咻!”

“噗!噗!噗!”

這股吹了一夜的凜冽東風,此刻又再加了把勁兒,嚎風一過,勁風一推之中,老呂俯身而倒,不知死活。

“主將,吳軍營地外圍,巡哨、暗哨,皆已除淨!”漆黑夜色中,吳軍大營外的枯樹林中,一名身披齊制軟皮甲的兵卒,單膝跪地,回報而道。

“好!傳令,就位!”發話之人在東風之中挺身而立,此將身披齊制將軍鎧,腰間斜挎一柄長刀,身後的大紅斗篷,隨風飄搖,獵獵而響。

“得令!”身披軟甲,半跪之姿的兵卒,迅速起身而去。

半柱香後,又一名齊武兵卒返回,單膝而跪,“主將!各營兵士,已依計就位待令!”

只見這身披大紅斗篷的齊國主將,面上雙眼微微眯起,右手一回,從身側臂彎之中,拿起虎頭獸首面盔,緩緩帶在頭上,頭盔之上,一縷赤紅高翎,乃是唯有諸國公侯方可紮帶。

面盔遮面,僅從盔縫之中,隱約可見此人下巴處,有一淺淺刀疤。

“弓來!”面盔之中,悶聲傳出。

彎弓搭箭,此將腰身一擰,雙臂一開,在這弓弦擰扭聲中,這足有百石之力的長弓,竟被拉如滿月。

一旁站立的兵卒,趕忙從懷中摸出火折,輕吹兩下,伸手而出。隨著“呼”的一小聲傳出,這百石長弓之上,所搭的長箭箭頭,明火亮起。

只見此將,腰身再彎,長弓弓弦橫對天空夜幕。

“嘭!”

弓弦震響,一簇火光,劃破天際,如流星破幕。

這一簇飛火流星還未待衝破天幕,吳軍的湖海大營四周,便瞬間火光沖天!

火借東風,滔天火光順風起勢!

一瞬之間,映襯之下,那天幕中一簇光亮便失其顏色。

“孫守書,本公,送你份新年大禮。”

“火燒旺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