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把劍,我倒是略知一二,那日林中,我見你所拾來的黑色劍鞘,便想到了一些。古籍中記載,太阿劍,劍雖有實,卻生自無形,乃天地之氣所聚,為匡正道、衛蒼生所生。據傳,當年周王斬帝辛,用的就是太阿劍,帝辛乃人皇之體,凡鐵難傷其分毫,只有周王所持太阿劍,方能將其斬殺。至於周王是怎麼獲得,又如何失去太阿劍,史書上的記載,也是玄之又玄,未有明說。總之,可以確定一點,太阿劍,只在亂世而生,乃是天地之正氣,為護佑蒼生所誕。”姜武真見太阿劍重現人間,心頭生起一些憂慮,天下興亡之間,苦的還是百姓。

“至於你說的玉珏。”姜武真頓了頓,“好像在哪本古書上讀到過,好像是個射弓箭的,和他美妻之間的定情信物吧,記不清了。再就是什麼陰陽之界,滿天神佛的,那更不是我這凡人之體能知曉的咯。”

“多謝姜寨主講解。”曹洛施禮以謝,這時姜仙瑤端著剛剛燒好的新茶,踱步而回。

眼下這怪力亂神,奇物異聞,曹洛心頭的疑問稍解。可這一遭遠行他國,眼中所見之天下是非種種,所產生的疑問困惑,再次縈繞曹洛心頭。

姜武真見曹洛面上再次浮現困惑,張口道,“曹小子,飲茶,還有什麼疑惑嗎?”

“姜寨主,晚輩心頭仍有困惑。”曹洛一邊飲茶,一邊將此行一路,眼中所見,親身所歷所產生的的困惑緩緩道出。

“我們在魏都晟陽,見貴族富戶竟以買奴為樂,奴隸雖為異族,可也是活生生的人啊,就這般被隨意買賣,猶如牲口。又逢魏國大旱,晟陽城內,貴族朱門酒肉,出了都城,一路饑民遍野,廟堂之上,各方勢力卻視若不見,只關心自己的家族利益。我們此行,合盟魏國,魏公又是個窮兵黷武之輩,這魏齊大戰,如果站在吳國的角度看,魏齊交戰必是好事,可站在天下的角度看,我們何嘗不是給魏國平民造成了一場災難。”講到這,曹洛眉頭緊鎖,面上愁雲籠罩,哀傷之色流出,“這一路送命的弟兄,明明是我帶他們出來的,我保證過的,可我還是食言了...如果我足夠強的話,也許他們就不用命喪他國了。”

姜武真靜靜的聽,聽著曹洛的聲音越來越小,輕嘆一聲,張口說道,“生死皆有命,節哀順變。人死不能復生,重要的是要從生命的失去中獲得領悟,以後你會去蹬更高的山,跨更寬的河,今日這些生命的逝去,都是你將來前進所揹負的動力。至於眾生難平,萬物芻狗,民生多艱,諸國紛亂,已是幾百年的隱患,只是都在今朝齊出罷了。至於何以解,我只一輩武夫,只能安守我這凌山一脈。”

姜武真講完,心下內襯,“這曹洛小子,年紀輕輕,眼光卻不侷限一國,能心懷天下眾生,前途可期。”見曹洛面帶沉思,半晌不語,姜武真也不打擾,拿起茶杯,慢慢品著香茶。

“姜寨主,晚輩忽有一想,若是七國歸一,天下大統,眾生之難,是否得解?”半晌未語的曹洛,目光堅定的張口說道。

姜武真手端茶杯,杯邊貼口,口中還有半口茶未及嚥下。就聽曹洛這一句驚人之語,再看著曹洛堅定的神情,姜武真愣住了。

此時,曹洛休寢的小屋內,武架上橫擺的黑鞘太阿劍,鞘內劍身金光一閃而過,從鞘間縫隙透出即消。

......

周曆二八零年秋,魏齊邊境,山海關,大戰開幕。

魏國對齊宣戰的國書送抵齊國殿上半月後,在魏公命令下,鎮守魏國北部邊境的魏國最強騎兵,關北鐵騎,其中半數,一萬騎,在公子荒親自執將令的率領下,已然殺到山海關外,落寨紮營。同時抵達的,還有步卒五萬人,箭樓、投石機、衝車一眾攻城戰備。

山海關雖是險要關口,為兩山所夾,但魏齊兩國數百年無戰事,關口城牆並不高聳,也不牢固,本質上只是充當國界的地標關口。

齊國,山海關守備,錢大義,魏國情報對此人評價八個字,有勇無謀,志大才疏。並不是齊國兵府呼叫失職,派此等庸才鎮守邊關。而是通經略,有能幹的將領皆被調至南方,吳齊邊界一線,山海關這種素無戰事的關口,眼下實在是無人可用,只能調錢大義前來駐守。

多日前,魏兵未至之時,齊公趙印,傳令錢大義,只做死守不出,安待援兵馳援。

戰事初的幾日,錢大義謹遵趙印之命,據守關隘。魏國公子荒,指揮步卒在箭樓,投石,衝車的配合下,多次攻打關口,在損失步卒兩千,箭樓一座之後,山海關依舊未破。

魏軍大營,主將帳內,公子荒苦想破關之法。

此行伐齊,魏國糧庫不足,供給兵士的糧草只夠半月,若要補充糧草,只能破關後,入齊搜刮。若是關口齊將,死守半月,魏軍就要因糧草不足而退去。

攻城五日,毫無進展,此時的公子荒,心中十分焦急。

“諸將可有破城良策?”公子荒開口問道。

帳中諸將皆是無言。

此時一名乾瘦,面色陰沉,未披軍甲的中年人,乃是隨軍書記,出列開口道,“將軍,下官有一計,可助將軍破關。”

“哦?講。”公子荒道。

“將軍,我軍之精銳,在騎兵,而非步卒。眼下敵將死守城關,騎卒難用,只能以步卒攻城,這是以我方之短攻敵之所長。若想破敵,必是以我軍之長,痛擊敵軍之短。”乾瘦中年人道。

“願聞其詳。”公子荒見其言語,有理有據,便讓其繼續說下去。

“將軍,依情報所看,山海關守備錢大義,實屬庸才,庸才之輩,還對軍中晉升頗為渴望,此等好大喜功之徒。我軍不妨成全他,給他這個軍功。”中年人輕捋了一下鬍鬚,緩緩道來。

公子荒一邊聽著軍中書記所言,一邊思量,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將軍,我國今年大旱缺糧,天下皆知。而此時,軍中糧草也僅剩十日之量,從明日起,堅持攻城五日,攻城兵卒每日遞減,營中造飯之處,移至營前開闊處,每日釜具減量四之其一,五日後,攻城士卒改為關前叫陣辱罵,人數每日遞減一半。同時,這十日內,我軍營中兵士,每日漸向後方山林隱蔽,營中軍帳,每日拆卸部分。精銳鐵騎更是莫要露面。如此做法,不出十日,敵軍必出關襲營。待到那時,我軍之長,則可發揮大用。”軍中書記說完,抱拳行禮。

公子荒聽後細細思量,開口道,“就依書記官之謀,依計行事。若是十日破敵,你重重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