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一趟牢裡。”沈玉走了幾步,站在苑中,指了指蘇清的房門,“去,把蘇清叫上。”沈玉隱隱中就是想帶著蘇清,沒有理由。

阿古心下一喜,匆匆走到房門前,輕叩,

“蘇清姑娘,主子喚你。”阿古道。

蘇清此時正脫了外衣,準備上床歇息。從昨晚折騰至現在,未曾好好歇息一番,此時正疲得站著都能睡著,聽到阿古的叫喚,不得不又掀開了被子,穿上外衣,推門而出。

抬頭,便見沈玉立在了苑中,眼裡閃過一絲不耐,顯然是等久了,不耐煩,蘇清卻不在乎,反而心下舒爽了幾分。

“相爺。”蘇清走到沈玉跟前微福身,沈玉輕哼一聲,抬步便往外走,蘇清望了眼阿古,阿古偷偷使了下眼色,二人跟在沈玉身後,匆匆往外走。

夜深人靜,本該燈紅酒綠的熱鬧淮安,卻因一場天災,變得悽清冷淡。蘇清坐在馬車內,隨著馬車搖搖晃晃,越發的昏昏欲睡。礙於沈玉在旁,蘇清時而瞪大快要粘在一起的眼皮,為防止自己控制不住,直接倒地昏睡,腦裡開始強迫自己胡思亂想,忽然,浮出了沈玉中了催情香那一晚,把自己壓在門後的一剎,瞬間,將整個人嚇得清醒。

“主子,到了。”阿古的聲音響起,蘇清掀簾便出了馬車,立在一旁,吹了些夜風,整個人總算平靜了些許。沈玉跟在蘇清身後出來,深望了眼蘇清,才抬步而去。

蘇清靜靜跟在身後,兜兜轉轉,竟來到了牢獄。獄內,光線昏暗,靠著幾盞油燈照亮。牢裡的獄卒也換成了沈玉帶來的人,準確來說,是宮裡那位派來的人。

牢裡臭氣熏天,混雜著空氣的潮溼,以及糞尿的臭氣,蘇清不禁微掩鼻息,抬眼望了望沈玉,竟見其連半分眉頭都未蹙,如此愛乾淨的貴公子,在這樣燻臭的環境,還能面不改色,蘇清真心懷疑沈玉是否嗅覺出了問題。

“啊!”牢裡,一披頭散髮之人突然衝向蘇清,狂笑,粗大的鐵鏈搖得鐵門砰砰直響。蘇清嚇得低哼,下意識地抓住手邊的物件,急喘著氣。

沈玉只覺衣袖被扯住,頓步,回頭一看,只見蘇清正扯著自己的衣角微縮著發抖。回頭向阿古使了下眼色,阿古手中微彈,一粒石子彈在那瘋子身上,立即,瘋子如睡著般倒下。

沈玉望著蘇清,輕笑,

“今日暴動都未見你此般畏懼,關著的一瘋子竟能將你嚇成這般,莫非,你怕鬼?”

蘇清猛然睜眼,發現自己扯著的物件竟是沈玉的衣角,忙鬆手,

“蘇清膽小,請相爺莫怪罪。”蘇清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如水。沈玉唇角微揚,也不再調侃蘇清,抬步向牢裡的最深處走去。

終於停頓了步伐,只聽一陣鎖鏈拉響之音,牢門被開啟。牢裡關著的,是林睿,官服已被褪去,只著一件白色裡襯,將全身的肥肉更顯露無遺,髮絲凌亂,還沾上了幾根稻草,不到一夜,由衣冠楚楚的地方官員落魄到忍受牢獄之災,林睿臉色甚是憔悴,耳裡還縈繞著昨夜的靡靡之音,手上還殘留著溫軟潤玉呢。

對於這個不顧淮安百姓生死的貪汙了十萬兩真金白銀的琴獸,沈玉似乎有些手下留情。林睿只是單純地被關著,卻從未被用過刑,見到沈玉進了來,人未動,臉上卻是冷漠蔑視。

沈玉也不介意,負手而立,笑意盈盈。

“聽說林大人連半個字都不肯交待,這是覺得本相不敢對你用刑?”沈玉道。

林睿瞥了眼沈玉,哼道,

“本官沒做過便是沒做過,即使用刑,我林睿也還是那句話!”

沈玉嗤笑,

“沒想到林大人這般有骨氣,如此護著你背後的主子。只是,不知林大人可曾有想過,你護得了背後的主子,可護得住你的妻兒?”林睿聽到這,不禁神色微變,肥胖的手掌緊緊攥著地上的乾草,沈玉看在眼內,繼續道,

“本相之所以不對你用刑,一是懶得用刑,髒了本相的手,二呢,若是把你押回王朝,交由聖上處決,定是要過一道天牢的,那天牢裡的刑具可比你這小小的牢獄要有趣得多。在你身上過一遍,相信林大人掉的可不止一層肥肉,估計連你身上的肥油也一併能颳去。”沈玉頓了頓,揚唇笑著,

“林大人可聽過炸豬油的聲音?在銅柱上塗滿光亮亮的油,加炭火使銅柱燒得通紅,最愛你這一身的肥膘,若掉進那銅柱,先烙掉你一層皮,接著便是你皮下的油,此時的聲音別提多歡暢舒爽。”

林睿別過臉去,不敢看沈玉一眼,

“你不用在此嚇唬我,我是不會進天牢的。”聲音裡明顯帶著顫抖。

沈玉大笑,聲音在空曠死寂的牢獄裡迴盪,空靈卻又陰騖。

“林大人是還未搞清楚狀況罷,你貪的可是十萬兩的賑災銀子,足足十萬兩,夠多少人一輩子的花銷了?你不過是淮安小小的一個地方官員,你認為你的主子會為了你與聖上爭論,暴露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