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被逼到了牆角,難道要轉身狠咬他們一口?那本相豈不成了狗?”沈玉拂了拂衣袖,道,“再說,去淮安也沒什麼不好,說不定還能查查那姑娘究竟是何人。”

阿古皺眉,

“主子為何不去問君哲大人,那姑娘定是他的門客,問他定能事半功倍。”

沈玉突然雙手撐在案上,欺身而近,明明是慵懶之姿,卻冷氣四溢。

“阿古今日的話怎如此之多,是覺得本相不是被派去淮安治水患,而是被流放到淮安麼?”

阿古一聽,心中顫抖,忙跪下認錯,

“屬下對主子忠心不二!”阿古心裡暗罵自己,今日的話確實多了些,真是關心則亂。

“那還不快去?”沈玉不知何時又倚在椅背上,懶洋洋道著。阿古應聲匆匆離開,走時又順手帶上了房門。

整個屋子再次沉寂,沈玉閉上雙目,卻似乎看見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任憑如何努力,依然看不清臉容,只有那雙帶著冷意的雙眸,深深印在腦裡。

睜眼,燦若星辰。沈玉心下罵了君哲幾句,關於此事,自己明裡暗裡使了多少手段,這隻老狐狸講就是不肯供出那女子的姓名,如此的行為,沈玉越發肯定那女子與君哲有著與眾不同的關係。

仙卻,王朝有名的茶樓,三層之高,實木雕鏤,宏大簡樸,與那繁華熱鬧、醉生夢死的樊樓相比,卻不失清雅。若是厭了樊樓的喧鬧繁華,倒是可以選擇仙卻,不像茶樓的茶樓。

阿古出了丞相府,馬不停蹄趕來仙卻,侯門迎客的小二一眼便認出了阿古,忙將阿古迎了進去。

“君顏家二公子呢?”阿古邊走,沉聲問。

“在樓上沏著茶,正等相爺來。”小二領著阿古走到了最深的雅間,輕叩門,聽見屋裡升起主子的聲音,才輕推開門,讓阿古走進去,又合上門離開。

“見過二公子。”阿古立著。

君顏至,君顏府的之庶次子,溫和有趣,身份高貴,一身聰明才智。

君顏至兩手沏茶,紫砂的壺,新出的茶葉,滾燙的水,在一雙指骨分明的手下交融,變化、昇華,一瞬間,雅間清香四溢,神清氣爽。沏茶的間隙,君顏至瞟了眼阿古,悠悠道,

“怎就你一人來,你家主子呢?”君顏至面上平靜,心下早已猜遍了阿古前來的用意。

阿古仍立著不動,如屹立的石柱,腰背挺得筆直。

“主子讓屬下前來,向二公子求些藥。”

“藥?”君顏至不解,“你主子貴為一國之相,只要他開口,宮裡得御醫都爭相奉上,何懼無藥。”

“主子要的是使人致幻的藥,宮裡找不到。”阿古一臉平靜。

“什麼?”君顏至覺得太陽穴一陣凸跳,就知道,就知道這沈玉不好伺候,無論是沈玉親自前來,還是阿古前來,君顏至都要做好充分的心裡準備。

“你家主子真是高看在下了,宮中找不到的藥,在下又怎麼給。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在下無能為力!”君顏至決定趁著此次機會表明自己的立場。

“好。阿古便回去告知主子。”阿古轉身,走了兩步,又頓了下來,回頭道,“阿古忘了告知二公子。”

“何事?”君顏至微昂著頭,一副打了勝仗的傲嬌。

“主子說,若是二公子沒有藥,傍午便拿著仙卻上好的茶葉上貢於宮裡的那位。”阿古道完,轉身便要離開。君顏至神色大變,忙喚住了阿古。

“行了,行了,我去找好不成!”

“謝過二公子,主子說傍午之前要拿到。”阿古道。

君顏至一手支在桌上,託著額,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另一手無力輕揮。阿古躬了下身,離開了仙卻。

君顏至於雅間內哀嘆,都怪自己貪婪,為了一本罕見的茶譜,露了自己的底,還是被這麼一個詭計多端的人抓住了把柄,每每都嚷嚷著要告知宮裡的那位,哼,有一天真把自己逼急了,便與他沈玉同歸於盡,拉他這麼一位貴人墊底,也算是值了。

但氣歸氣,想歸想,君顏至還是不捨得自己寶貴的性命,起身,拂袖,出了門去。

君顏府,與五年前大致相同,除了雕木成色變深,青瓦更綠之外,幾乎毫無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