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的心思,真的不願意眼前這個陳玄進入魔穴。一來,守名宮聚集師徒一脈的人,陳玄來到守名宮,此時離海眼開啟還得有一段時間,說不準會起衝突。二來,看對方這架勢,陳家嫡脈,又是門中真傳,真要在魔穴中出了問題,一去不回,更是麻煩。

世家大族,很多時候也是不講理的!

“多謝於閣主好意。”

陳玄為入這海眼魔穴準備多時,豈能被少許言語就勸退,他站直身子,語氣堅定,道,“晚輩這次一定要入魔穴修行的。”

“好吧。”

於夢嬋剛才也只是試一試,見真沒有成功,心裡暗自嘆息一聲,道,“海眼光門逢初一,十五而入,要進入怕是要等到幾日了。來吧,我先領你們安頓下來。”

“謝於閣主。”

陳玄點點頭,跟在於夢嬋,步履從容。他的身後,跟著陳家眾人,呈現扇形散開,可都不言不語,自有一種規矩束縛。

偏殿中,一室。

室內懸有一燈,不是尋常的蓮花宮燈,而是翩然如天月,剛開始如玉鉤,隨時間推移,不斷增長一分,到後來,幾乎成滿月狀,餘輝把四下都映上一片霜白,亮如白晝。但這樣的光,偏偏不見任何的溫熱,而是清清涼涼,讓人覺得如飲冰水,非常清爽。

燈光照耀下,裡面設臥榻,榻上放置一些道書,有一本已經翻開,裡面是蠅頭小字,講述的先賢故事,一個面容如女子的青年人正在臥榻上,他細眉淡如青山,雙手白皙如玉,不見任何的瑕疵,在翻著書。

在此時,這女相的青年人似乎聽到動靜,眸子中炸開一團霜白的光,精粹如月色,往外看去,正好看到路過的於夢嬋和陳玄等人。

待眾人的影子消失不見,這個女人相的青年人才動了動,他的聲音冰冷,聽上去好像沒有感情,眼瞳中的霜色越來越白,如同真正的月光一樣氤氳,喃喃道,“陳家的人也來守名宮了?”

“陳家的人,”

在不大的室內,居然還有一人,這同樣是個青年,他雖然不像陸繹那樣男人女相,也是氣質偏向陰柔,聽了後,輕輕一笑,道,“膽子真不小,居然敢來守名宮,他就不怕丟了性命?”

最後這句話,他說的殺氣騰騰。

師徒一脈和世家的矛盾沒有人真正在明面上挑明,但只要身在局中,都能夠感應到其中的衝突。師徒一脈中,有性格溫和之人,但也有強硬決絕之輩。真讓後面的這種人碰到,又在海眼魔穴,真設計斬殺了,外人也不會知道。

世家子弟少來海眼魔穴,不但是他們覺得自己有更多安全妥當的修煉路子,也是因為在以往有折損,有血的教訓。

陸繹沒有笑,只是想著剛才所見的陳姓少年,面上若有所思。

能夠讓有比普通弟子多很多選擇的陳家子弟心甘情願入海眼魔穴,看來此少年所求甚多甚急。要是往日,對方還真的凶多吉少,可以如今的守名宮局面來看,卻多了至少三分生機。

這少年的運勢,委實不錯。

“陸兄,”

室內的高立氣質偏向陰柔,但今天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他看向外面,見守名宮正殿正有一股瑞氣沖霄,散開後,雲氣如洗,半是像打磨好的美玉,不染塵埃,道,“你看這守名宮局勢如何?”

“守名宮局勢?”

陸繹同樣看到了外面沖霄氣機,浩大幽深,可不知為何,落在他的眼裡,卻有一種黃昏的遲暮,他想了想,好一會才道,“守名宮宮主法力滔天,可神通不敵天數,他壽元將近,定然會掀起風雲。”

“不錯。”

高立目光在守名宮的白玉欄杆上打量,上面的花紋如散開的花葉,有著雨後的新鮮,道,“據我所知,那一位有意派人前來。”

“那一位?”

陸繹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待他看到高立面上憧憬又驚懼的神情,他好看的面容上馬上浮上一層凝重,道,“這事兒不是我們這樣的小輩能談論的,高立你不要說了。”

“好,好。”

高立也知道自己剛才過於興奮,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