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不稱帝,難道就對大魏沒危害了?”魏安釐王狠狠搖頭,道:“自中庶子商鞅在秦國變法以來,秦國強大,攻打大魏百載,大魏丟土失地。何曾有過安寧?秦王稱不稱帝,對大魏都一樣,一樣。”

中庶子是商鞅在魏國時的官職,魏安釐王此時以中庶子稱呼,是對商鞅的蔑視,因為中庶子是個很小很小的官。

“大王此言雖是有理,卻是不確。”魯仲連危言聳聽,道:“往昔,秦不是天子就能打得魏國丟土失地。一而再,再而三的割地。如今,秦已是天子,挾天子之威號令天下,若要滅魏。魏能存乎?”

“不能!”魏安釐王臉上頗有懼色。

魯仲連看在眼裡,大是滿意,遊說之道就是先來一通狠話,嚇得你心驚膽跳,再來出主意,你就得言聽計從。

然而,魯仲連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只聽魏安釐王道:“就算秦王不稱帝,不用天子之威號令天下,秦要滅大魏,大魏亦是抵擋不了。”

魏國雖是戰國初期的霸主。曾經盛極一時,然而,到了如今,卻是朝不保夕了。秦國若要滅魏,魏國無論如何也是保不住。不管秦昭王有沒有稱帝。是以,秦昭王稱帝之事,對於魏國來說沒什麼影響,不稱帝要滅,稱帝還是要滅。

“大王休慌,仲連有一策可解大魏困境。”魯仲連一窒,頗有些無言。好在,他不愧是有名的說客,言辭便給,立時想到說詞了。

“哦。何策?”魏安釐王興趣大起,眼睛瞪圓,死盯著魯仲連。

“無他,只要大王反對秦王稱帝便可……”魯仲連一句話才說了個開頭,就被魏安釐王粗暴的打斷了。

“閉嘴!”只見魏安釐衝魯仲連沉喝一聲,道:“你這是在給大魏招禍。要是大魏能反對,還能等到眼下?”

一甩袍袖揚長而去,連聽的興趣都沒有了。

魏安釐王雖是昏昧之人,這句話還是說得對,若能反對早就反對了,還用得著等到眼下?

魯仲連愣怔了好半天,這才接受這一事實,只得收怏怏不樂,離宮而去。

“魏王不能說,那我就去燕國。蘇秦的合縱就發於燕國,由燕國首倡,相信這次總會有所收穫吧。”魯仲連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去燕國試試。

就這樣,魯仲連趕到燕國,求見燕王僖。

燕王僖倒沒有拿架子,而是立時召見。

燕王僖對魯仲連就客氣多了,命人擺上酒宴,親自相陪,兩人一邊飲酒,一邊說話,這讓魯仲連這顆受傷的心好受多了,以為說燕一定能成功。

“燕國是召公之封地,是姬氏嫡裔,奈何困居北地,一事無成?”席間,魯仲連改變了方法,突然感嘆。

燕國是周武王之弟召公的封地,是正宗的姬氏血脈,從根上說,那是最為純正的了。

“哎。”燕王僖也是慨然一嘆道:“想我昭王之時,大燕之強令天下側目,樂毅率五國之兵伐齊,而齊破。如今,哎!”

一聲嘆息,有著太多的無奈了。

“大王勿憂,仲連有強燕之策。”魯仲連一見火候差不多了,忙下說詞。

“哦。何策?”燕王僖雖是玩樂之君,也有過夢想,那就是讓燕國恢復燕昭王時的強大,一聽這話,大感興趣。

“昭王之時,大燕人才鼎盛,有樂毅劇辛之流奔走,如今,大燕之所以弱,就在於沒有人才。”魯仲連笑道:“劇辛雖是人才,卻不如樂毅遠甚,大燕要強的話,就得再得一樂毅。”

“有理,有理。”燕昭王很是贊成這話。緊接著,雙手一攤,道:“人才不入燕,奈何!”

他一玩樂之主,又不是燕昭王那樣的明君,真正的人才,誰願意為他效力?

“要得人才,有何難哉?只需要大燕擁有名望,人才還不趨燕若鶩?”魯仲連畫了好大一張餅,話鋒一轉,道:“只要大王反對秦王稱帝,逼秦王去帝號,大王……大王……”

話才說到一半,只見燕王僖低眉耷眼的,眼皮打架,竟然睡著了,發出一陣如雷的鼾聲。

“這……”魯仲連驚愕不已,如同見鬼似的。

“千里駒,君上困了,需要歇息,不如改日再議,可好?”有大臣立時上前送客。

魯仲連胸口急劇起伏,氣惱不已,燕王僖這太無禮了,卻不得不離去。

魯仲連前腳剛走,已經睡著了的燕王僖卻醒過來了,一咧嘴道:“這個魯仲連,枉費寡人一番好意,設酒宴款待,他竟然要給大燕招禍。反對秦王稱帝,還不如寡人服毒自殺還能圖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