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國官員之外,還有列國使臣,站在頭裡的是韓桓惠王,其次是後勝、春申君、須賈這些山東使者。

春申君雖是被秦異人軟禁了,不過,今日少不了他,秦異人暫時把他放出來了。

這些列國使者與秦國官員一樣,個個著新衣,臉上泛著笑容,親切之極,彷彿是他們在稱帝似的。

當然,這些使者心裡很不好受,卻不敢表露出來,不得不裝作很歡喜的樣兒。

“參見秦王!”列國使者如此見禮。

“見過君上。”這是秦國官員見禮。

眼下的秦昭王還沒有正式稱帝,還不能叫“秦帝”,而應當叫秦王,他們的稱呼沒有問題。然而,有一個雜音突然之間冒了出來:“參見秦帝!秦帝萬歲!萬萬歲!”

“嗯!”所有人心裡好一通驚詫,這是誰呀?無不是尋聲望去。

秦異人一瞧。只見韓桓惠王右臂高舉,不住揮動,扯起嗓子大聲嘶吼,額頭上、脖子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樹虯枝似的。

秦昭王馬上就要當上秦帝了,只是,眼下就叫秦帝這也太早了吧?這馬屁拍得有些過了。

“這個韓桓惠王不僅‘奇計絕世’,還是個馬屁精。”秦異人看在眼裡,在心裡譏嘲。

“呵呵!”千穿馬穿馬屁不穿。秦昭王明智他是在拍馬屁,卻是異常受用,誰叫今兒是秦昭王這輩子最為歡喜的日子呢?秦昭王衝韓桓惠擺擺手,笑道:“韓王,借你吉言。寡人今日就要稱帝了。”

一聽這話,韓桓惠王如同打鳴的公雞似的,昂首挺胸,神氣活現,在心裡自吹自擂:“寡人這一奇計真不錯呀,嬴稷如此歡喜呢,寡人必有好處。”

秦昭王滿意的坐下來。秦異人他們各自回到座位上。

樂毅擔任稱帝的司儀,站在秦昭王身邊,開始主持稱帝儀式了,道:“秦王十六歲即位。至今四十餘載,嘔心瀝血治秦,七大戰國中秦最強。秦軍東進,莫有攖鋒者。伊闕之戰、河內之戰、長平之戰、中牟之一戰,秦皆大勝。趙、韓稱臣;秦軍北進,全殲匈奴百萬之眾,滅林胡、樓煩、樓蘭、休屠、渾邪、羌這些異族;秦軍西進,西域臣服,拓地萬里。觀古今,功業之盛者莫若秦王,帝業煌煌!”

這些是事實,是秦昭王一生的輝煌戰績,誰也不能說個不字,就是春申君極度不爽,也不不得承認樂毅說得對。

開場白一說完,樂毅右手一揮,道:“有請周天子。”

周赧王著了一襲新衣,在內侍的簇擁下而來,臉上泛著紅光,滿臉的笑容,彷彿今天是他稱帝似的。事實上,周赧王心裡極不好受,卻是不敢表露出來,還要裝作歡天喜地的樣兒,任由秦昭王擺佈。

“姬延身為天子數十載,卻不能治天下,不能息戰亂,不能還黎民安樂,姬延慚愧無地。”周赧王一副痛心疾首,自責甚深樣兒,道:“觀列國之君,多享樂之主,不知治國理民,唯秦王聖德備焉,宵衣旰食,兢兢業業,秦國大治,秦人安居樂業,三代不能過也。秦王功業煌煌,列國中唯秦最強,唯秦最富,唯秦能破匈奴、滅異族、臣西域,此帝王之業也!”

周赧王眼睛明亮,精神抖擻,彷彿他很心服的樣兒,其實,他心裡在滴血,要是可以的話,他一定會抱頭痛哭。

這些可是天子之業,該由他這個天子來做,可是,他這個天子卻是一事無成,反倒是秦昭王這個諸侯王成就煌煌功業,這是莫大的諷刺。

“姬延慚愧,不敢再竊居天子之位,祭告天地列祖列宗,禪位於秦王嬴稷者!”周赧王強忍著吐血的衝動,把禪位之事說出來了。

在這裡提及秦昭王的姓名,不是不敬,而是必須的。

“嬴稷雖有略有功業,卻不敢為帝,然,天子至誠,嬴稷為天下蒼生計、為華夏前途計,不得已而就天子之位。”秦昭王當然要來一通謙遜之辭,以掩人耳目。

周赧王一雙手朝內侍託著的銀盤裡盛放的帝冠伸去,他要親手給秦昭王戴上帝冠。

這是早就議定了的,然而,秦昭王卻是臨時改了主意,右手一伸,拍開周赧王的手,拿起帝冠,自個兒戴在頭上,道:“大秦受命於天,不依三代之制,不行三代之法,當為後世立則,寡人自為帝!”

如此舉動,可是嚇傻了周赧王,周赧王直愣愣的杵著,跟木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