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異人卻是直挺挺的站著,如同標槍似的,冷冷的打量著秦昭王,吼得更加響亮了,道:“你憑什麼要我給你跪下?你憑什麼?你是我什麼人?我認識你嗎?我不叫秦異人,我叫夏異人。我是夏異人。”

秦異人眼睛血紅,眼球充血,怨氣直貫霄漢,吼得山響,如同萬千個炸雷在轟鳴似的。

秦異人連姓

氏都改了,要叫夏異人,不再叫秦異人,這事太過驚人了,具有石破天驚的力量,秦昭王、夏姬和桓興再度石化了。

姓氏是什麼?

姓氏是種姓!代表著一個家族,代表著老祖宗。秦異人要叫夏異人,這是隨了夏姬的姓,就是說不認贏氏的老祖宗了。

這種事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大逆不道,不能容忍的事兒,他們能不驚嗎?

“你你你……”就是秦昭王這個雄視天下,不把六國放在眼裡的風雲雄傑都結巴了,指著秦異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夏姬和桓興都快暈過去了。

“娘嘞,你怎麼如此大的怨氣啊。我要為你出氣,要對付華陽這個女人,可是,你也不能如此搞事吧?”秦異人嘴上吼得山響,與秦昭王叫板。卻是有苦說不出。

不用說,這一定是前任的情緒湧將上來了,在左右著他的情緒。

上次,在邯鄲見到司馬梗時,前任的情緒就湧將上來,秦異人就是衝司馬梗一通咆哮,差點把天捅漏了。

秦異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前任的情緒比起上次對付司馬梗還要來得猛烈,如同疾風驟雨。讓人窮於應付。

想想也是,前任質趙,被趙國軟禁,長達三載之久。三載的折磨何其多?前任時時刻刻倍受折磨,過著地獄般的日子。他能沒有怨恨之心嗎?

三載的積累,一朝爆發,那是何等的猛烈?

“你好大的膽子!”秦昭王終於反應過來了,怒氣勃發,如同一頭憤怒的兇獸,一雙眼睛死盯秦異人,精光暴射。如同利劍般,在秦異人身上刮來刮去。

若是目光可以殺人,秦異人都被秦昭王的目光刮成了渣。

“我就是有膽,就是有膽。你能怎樣?”秦異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一蹦老高,指著秦昭王,吼得更響了:“我要是沒膽。我能活著回來?我被趙國軟禁,百般折磨。萬般刁難,吃不飽,穿不暖,能活幾多時日,誰也不知道。那時節,我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這番質問理直氣壯,讓人啞口無言。

卻是字字句句透著怨氣,沖天的怨氣。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背井離鄉不說,還要倍受敵國的侮辱,時時刻刻有性命之憂。若是折磨很快就結束了,即使身死,也是一種解脫。可惜的是,這一折磨就是三載,整整三載暗無天日的日子,對於一個沒有成年的少年來說,那是何等的苦難?那是何等的痛苦?是何等的殘忍?

“呃。”秦昭王嘴裡發出一陣磨牙聲,長嘆一聲道:“哎!”

“異人,你有苦楚,寡人能理解。寡人少年時也曾為質,質於燕,適逢燕國子之之亂,差點身死。過著和你一樣的日子,吃不飽,穿不暖,有上頓沒下頓,不得不與鳥獸爭食,不得不掏鳥窩,扒鼠洞。可,寡人這不是為了大秦嗎?為了大秦,贏氏子孫拋頭顱,灑熱血,那是他們的命!”

秦異人的沖天怨氣,反而勾起了秦昭王的回憶,想起了他少年時代為質的事情。當時,燕國發生內亂,子之想要殺掉他,激怒秦國,四處搜尋他。幸得他機警,更有宣太后這個手腕不凡的女人從中運籌,好不容易活了下來。

正是有這種患難的母子之情,宣太后掌控秦國朝政長達四十一年,秦昭王只是忍耐,並沒有與宣太后翻臉,因為這種母子情時時刻刻浮現在他的心頭。

“呼!”夏姬暗鬆一口氣,秦昭王沒有暴怒,反而是在回憶,這是好事,說不定秦異人這一關就過去了。

桓興也是長吁一口氣,暗想這事十有**能過去。

畢竟,爺孫二人有著共同的經歷,有著共同的話語,說不定秦昭王就不計較了。

就在二人以為這事過去了的時候,只見秦異人如同瘋了似的,衝了上來,一把揪著秦昭王的衣襟,衝秦昭王就重重啐道:“呸!我呸!”

口水噴了秦昭王一臉都是。

“天啊!”夏姬驚呼一聲,只覺腦中嗡嗡直響,如同被雷霆擊中似的,搖搖晃晃,差點摔倒在地上。

“完了!這次是真的完了!”桓興雙手緊握成拳,太過用力,手背發青。

若秦異人僅僅是與秦昭王對吵,這不過是受了委屈孫子的正常反應,而秦昭王有著類似的經歷,他很可能原諒秦異人。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秦異人竟然揪著秦昭王的衣襟,狠狠啐秦昭王,這是天大的過錯!

這是把天捅漏了!

“你……”秦昭王被噴了滿頭滿臉的口水,怒氣直貫頂門,怒火沖霄,就要發作。

然而,卻聽秦異人笑得很是歡暢道:“沒事了!沒事了!本公子痛快了!萬分痛快!”

“……”秦昭王、夏姬和桓興不得不再次變成石人,傻愣愣的站著。

“天啊,你也太能惹事了吧?我這該如何收場?”秦異人也在心裡叫苦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