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軺車無論用料,還是做工、裝飾,都極為華貴,一瞧便知這是極有身份之人的用車,車主非富即貴。

在軺車後面跟著四個身材高大的護衛,個個身如鐵塔,身著名貴的絲綢錦衣,腰間挎劍,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精悍之氣,一瞧便知是好手。

趕車的是個五十上下的老者,衣著很是名貴,比起護衛的衣著好得太多了。這個老者精神矍爍,面板白淨,一瞧便知身份不低。

“就是這裡?”車裡傳出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

“主人,正是這裡。”趕車的老者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主人,老奴已經打聽清楚了,秦異人就住在這裡。”

“住在這裡?明明是軟禁。”車裡的渾厚男子聲音再度響起,道:“一瞧便知秦異人沒少吃苦頭,堂堂王孫落得如此境地,真是為難他了。”

話語乍一聽是在為秦異人叫屈,實則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之心,只聽男子話鋒一轉,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秦異人越是困難,我所謀之事成功的可能越大。”

“主人精明!”老者讚頌一聲,一揚鞭兒,鞭梢虛響,軺車拐進小巷,直奔秦異人的小院而來。

轔轔車聲中,軺車很快來到小院前,趙平已經率領幾個紅衣小吏站在門口,眼神凌厲,喝問道:“來者何人?這裡是要地,未經允准,不得進入,還不快快退走!”

“官人請息雷霆之怒。”老者陪著笑臉,從車轅上跳下來,掀起簾子。

一箇中年男子從軺車裡鑽出來,趙平的嘴巴張得老大,一臉的驚訝。

這個中年男子約莫四十來歲,麵皮白淨,如同傅粉,極是英俊,雙眼明亮,特別有神。頭戴玉冠,身著鑲金錦袍,剪裁非常得體,做工精緻,一瞧便知是上等好貨。

若僅僅如此的話,還不至於讓趙平驚訝,他驚訝的是中年男子身上的佩玉。

“玉鑲金!”趙平的震驚之色更甚。

佩玉是華夏服飾的久遠傳統。三代以至春秋,將玉石雕琢打磨成各種飾物佩帶,是天下共有的民俗。上層貴胄的玉飾名目繁多,佩玉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徵。即或是庶民百姓,也常有玉魚、玉虎、玉墜等簡單玉器佩帶於身。

戰國之世禮儀大為簡化,玉器飾物的佩帶也相對簡單多了。春秋時期那種一組十多件掛滿全身的大型長串佩玉已經不再是貴胄們的必須禮器了,單件玉佩開始成為日常飾物,各種玉具如玉璧、玉璜、玉人、玉劍等便成了寓意祥瑞的擺設器具。

雖然佩玉禮儀簡化了,但由於進入了鐵器之世琢玉工具大是進步,玉器製作比春秋時期更為精細,製作技巧也更為多樣化,有些技法更是巧奪天工。

其中最為難得的是金鑲玉和玉鑲金了。而在這兩種製作技法中,又以玉鑲金最難,凡用此法制作的玉飾,價值不凡,值數百上千金。

這個中年男子腰間的玉飾就是用的玉鑲金,凡能有此等飾物者,其人身份極高,不是鉅富之家,就是大貴之人。

中年男子在老者的攙扶下,下了軺車,站在地上,身子挺得筆直,如同標槍般,整個人氣勢不凡。

“見過先生。”趙平不敢怠慢,快步迎將上來,衝中年人見禮,道:“敢問先生駕臨此處,有何貴幹?”

“在下是前來拜訪一位友人。”中年男子瞄了一眼趙平,目光移向院門口:“我之友就是秦國異人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