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轟然響應聲響起,直貫九霄。

“關隘之不便,天下人皆知。從楚之陳城到邯鄲,不過千里之地,竟然有近五十道關隘,每過一道關隘,就要收一次賦稅。”荀子侃侃而談,道:“即使如清夫人、猗頓氏這些大商家,從陳城到邯鄲,也要繳納近十次賦稅。這還是他們財雄勢大。小封主不敢招惹他們,不得不開方便之門。若是小商社,每過一道關隘就要納一次賦,誰敢走天下行商?”

“哎!”關隘之害,戰國時的大弊政。觀戰人們誰個不知?齊聲長嘆。

“我曾從陳城到邯鄲。路遇一家,祖代三輩人,沒有走出過方圓十里。”荀子的心情很沉重,道:“原委何在?因為他家所在之地為關隘重重包圍。若是走出十里之地,就要繳納多如牛毛的賦稅。”

戰國時代,不僅僅是商人行商要繳賦,就是過路也要繳賦,而且還很沉重。這極大的阻礙了國人出行。

“祖輩三代僅能在方圓十里內生存,這是一個圈,圈養了三代人!”荀子的聲調轉高,很是氣憤,大聲道:“關隘之廢,刻不容緩!”

“哎!”一聲長嘆,出自觀戰人們之口,他們心情沉重,沒有叫好喝采。

關隘之害如此沉重。秦始皇統一中國後,果斷的下令摧毀這些關隘,這應該是很得民心的仁政了。然而,到了後人嘴裡,這又是秦始皇殘暴的鐵證。很讓人無語。

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和廉頗四人對視一眼,相互點頭,荀子道:“敢問異人公子,如何盤整河山?”

這個問題其實可以不必問了。因為黃石公他們已經認輸,秦異人提出的主張遠非他人所能及。他完全可以成為第一名士了。

不過,這是給秦異人的機會,讓他再度闡述自己的主張。

秦異人當然不會錯失這一機會,道:“自周室取天下,到如今已逾八百載。八百載,山河鉅變,滄海可變桑田,高岸可為谷,深谷可為陵,今日之勢早已非八百載前所能比,盤整河山已成當務之急。一山之上,關隘無數,難有暢通之路;一河之上,堤壩無數,攔河截流,不放水,或是導向他處為害,此等事,多不勝數。”

戰國時代,損人利己的事兒多如牛毛,一條江,一條河,都可以為害。就拿洛陽的東周公和西周公來說,兩公之地不過數十里,卻是爭鬥不休。東周公欲要種稻,而地處上游的西周公築壩不放水,這是當時風傳天下的笑柄。

這還是輕的,還有更嚴重的,築壩為的就是害你,魏國就是其中的典型。孟子當面指責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魏國丞相白圭:“子過矣!禹之治水,水之道也,以四海為壑。今子以鄰國為壑,水逆行,謂之洚水。洚水者,洪水也。”

一句話,戰國時代,爭鬥無處不在,不僅僅在戰場上鬥得你死我活,哪怕是一山一水都能鬥得異常激烈,為害無窮,盤整河山已是刻不容緩了。

“好!採!”又是一片驚天的喝采聲,人們打從心裡認可秦異人的說法。

“異人公子之言讓人茅塞頓開,如同醍醐灌頂,然,七大戰國力征,戰亂不息,如何達到一之道?一之於德,還是一之於力?”樂毅眼中透著睿智的光芒。

這話的意思就是用力,還是用德來統一,這也是當時爭論的一個話題。

“當然是一之於德了。”秦異人昂昂而言。

“一之於德?”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和廉頗微微搖頭,一臉的惋惜。

因為“一之於德”是一種迂腐的說法,為人不屑一顧。

這是儒生的主張,公孫丑和萬章冷笑道:“還不是拾我們儒家牙慧?”

“本公子所言之德,非儒家所說的聖人之德,聖人之行,而是民心。”秦異人的聲調轉高,道:“民心便是德!得民心,便是聚德!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有人不願一統,便可以德制暴,一統天下!”

以民心為德,這種說法新鮮,卻是很有道理,誰也不能否認,就連公孫丑和萬章也是張大了嘴巴,無話可說。

“好!採!”震天價的喝采聲響起,良久難絕。

“誰是天下第一名士,不消我多說了吧?”荀子笑著掃視人群。

“異人公子!”一片驚天的吼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