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彷彿心臟之於人體一般,中原內陸地域分佈主要靈脈共五條,這也正是六國憑依之本。

這也是始皇統一六國的真正原因——他要藉此奪得分佈在中原的核心靈脈,將世間靈性寶地全部握在手中!

就如人有五臟六腑,天地靈脈亦存在核心之處。

依始皇所見,中原的這五條靈脈正是世間靈氣的“心臟”所在。五脈齊聚,便才是真正將天地靈性握於掌中。

但這僅僅只是手段而已。至於這一切的目的,則是——

“為了對抗…天地大劫。”

姜玲低聲念出了那行字。儘管通篇是客觀性的記述,從行文中,也能感受到那文字筆觸在這裡的驟然一轉。

如果說,之前的敘述還僅僅只是在謳歌帝王的偉力、稱讚這千古第一人的功績的話,那麼從這裡開始,滿篇都開始透出一股決絕與悲涼。

“統一六國後,始皇亦從未停步。在外大興土木,對內則禁絕私學,官辦‘大學’,以法為教,以吏為師,學在官府。”

“這個教授的‘法’,曾經看來是法規法條,但如今看來,這就是真正的仙法。傳授形式秉承前朝‘辟雍’(周朝時建立的中央大學),選取特殊人才進行集中培養。”

“也就是說,這是世界上最早的修仙大學,也是現代學校的雛型。只是所授所教,完全由官吏掌握。而且根據記述‘非史子也,毋敢學學室’,一旦入學成為‘史子’,那麼便預設其已經成為了大秦的戰力儲備,本質還是在為始皇培育手下人才、供應靈力。”

“而到了大劫來臨之時,這些作為‘史子’的修仙者,就是第一批送上祭壇的祭品。他們的獻祭,將助始皇能進一步提升修為、徹底掌控偉力藉以對抗大劫。”

“在寫下這篇記述的時候,始皇便已預知到自己最終的宿命——修仙之道,乃逆天而行。天地靈氣開啟了人的靈智與內力,卻也終為天地所不容。而他,將會踩著以子民鮮血所鋪出的路,獨身對抗這般天命。”

“作為這世上的最強者,他不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他認為只有‘天子’才能真正有面對天地的權利。因此他將所有威勢聚於己身,預備一人承下這大劫。”

“包括他自身在內,無數的人命將為此蒸發。而那浩劫之後剩餘的子民,將會將大秦之名傳頌千秋萬載——這便是,他所留下的華夏河山。”

讀到這裡,二人都不由得一陣默然。即使相隔千年,那字眼間的桀驁仍震得他們一陣心神顫動。

他是絕對的暴君,真正視人命如草芥,無數人被強行充作他的羔羊、為他的野心一生勞役乃至丟掉性命。而這一切,只是為了能延續華夏的火種。

無數人用血肉堆成了階梯,而帝王就踩著這階梯步步向上,獨身走向真正的逆天之途。

他的腳下是無數的冤魂哀鳴,他的面前是千年奠定的華夏傳承。

這便是,他使用那種天賜力量的方式。

“剝奪了所有人的機會,換以一個人承擔所有麼…”姜玲低語著,“這種做法…”

這種做法,等於將所有的子民視同牲畜。

作為主人,自然不會為牲畜考慮。因此,高高在上的仙神也不會為凡人考慮什麼。

哪怕他們有著同樣的外表,這二者本質上已經不是同一層次的存在。仙神的高度與眼力,註定他們所見所聞不會與凡人相同。

與其培養海量自由思想的普通修士,不如製造一個真正的“神”——這便是秦朝的選擇。

時光已逝,千秋功過只憑後人說。

“…照我看,始皇的這個做法,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姜玲一扭頭,朝著聲音來處看去,發現是旁邊的蘇羽竹在說話。

“既然天地大劫總要到來,而普通的凡人根本就不可能會有對抗天地的意氣和實力。大災當前,與其費氣費力地引導他們、冒險在他們身上投入資源,不如直接將他們變作資源的一部分。”

他似乎是緊張之下想靠說話來排解情緒,剛才又一直沒得到插嘴的機會,現在兩人沉默,他才忽然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