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的呼吸與運力方式,今天你心思有些不寧。”百里瑜突然開口道,“是因為仙運會鬥法麼?”

解天揚手上動作一停,低聲道:“不過是第一輪預選賽而已,很容易就贏了,沒什麼不寧的。”

“我說的並非僅僅這一場鬥法。”百里瑜說著,手上又點一記,“從你來找我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個偏執之人。你對所謂的大道和境界並無興趣,你追求的只是單純的‘力’、單純的自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位居他人之上。”

解天揚抬起眼:“既然你是這樣評判我的,為什麼還願意教我?”

“只要不為害他人,追求自我有何不可?你若真是那種蛇蠍之輩,也不會能進入這大學當中。“百里瑜淡淡道,”況且,現在的你,或許與曾經的我很像。“

“像?”解天揚微微一怔。這百里瑜平時一副病骨頭軟包子的模樣,怎麼就能跟他聯絡起來的?

“曾經我因陰差陽錯,被人冠以‘魔’之號,自雲端墜入深淵,由萬人敬仰的煉器之祖墮為所謂‘器魔’。那時的我,不惜一切想要守住師門名譽、想要找回自身過去的榮光,但最終,也不過得了個更低一層的結果。”

百里瑜說著,滑鼠一點讓馬跳過河:“你對他人並無特殊的成見,卻如此拼命想要居於所有人之上...當初的我是為證明清白;而現在的你,又想要證明什麼?”

自習室內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解天揚定定地看著面前的靈器,罕見地沉默一番,才道:“既然是修仙者,追求力量也很正常吧?這本身就是理由,不需要什麼證明。”

“這樣麼?那看來是我多言了。”

百里瑜隨口一句,最後一點挪過棋盤上的雙炮,將軍。

眼看著螢幕上再度跳出“勝利”的字樣,百里瑜終於關掉筆記本將其拿在手中,起身走到一邊的解天揚面前,低頭一看,那第一層器衣已經基本完成。

而相對的,解天揚的臉色也已經有些泛紅,喘息粗重,顯然靈力和精神力都消耗很大。

此次的靈紋排步相當複雜,光是這一層器衣,便讓他連戰了近四個時辰,換其他人來這早就元神消耗過度直接暈過去,他能頂到現在已經很是厲害。

“靈紋排布緊密、附靈水平足夠...這樣看來,你的靈力控制和操縱能力都已經很出色。不過今天時間差不多了,我也需要去和大學交差,就不等了。”

百里瑜說著,俯下身在地上一敲,就見四周那充作器衣的沙礫粒粒顫動起來,靈火在那上面憑空而生、一閃而過,瞬間將那上百顆沙礫全部煉為砂片。

而後,在解天揚的注視下,那上百張砂片一片接一片地自動貼到了坯模上,也就十幾秒的功夫,剩餘的五層器衣完全成型,嚴絲合縫。

解天揚:“......”

他緩緩抬起眼看百里瑜,後者正輕飄飄地一招手,將那煉好的靈器招到掌中,狀似隨意地掂著。

“你有你自己項要求的道,我也不會做多評判。”百里瑜說著,邁步走出教室,“過度的追求,盡頭往往是深淵。魏澤閣下應當已經和你們說了,在這場仙運會當中,要明白自己為何而戰。希望你也能真正想清楚吧。“

解天揚並無回答,只是坐在那,目送著這位老師走出教室。直至那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口,他才緩緩站起身,臉上的惘然一閃而過。

......

片刻後,校長辦公室內,門口傳來輕輕的叩擊聲。

“請進。”魏澤放下手上的檔案,抬頭道。

門開啟,入內的百里瑜走到他桌前,向魏澤亮出了手上的靈器:此時那坯模已經成為一塊閃著古銅色澤的靈牌,大約半掌大小,幾道凹痕刻於其上。看那紋路,竟是與雲城事件當中,嶽坤所用的召喚法陣術式極像。

“根據閣下之前所給的圖紙,這便是小生的試作之物。”

百里瑜將那“令牌”放在魏澤面前:“此靈器附著的術式,去掉了原有陣法的邪性,加入了些契約。如此一來,這器物便無法召來修為高深的大妖厲鬼,但若是修者實力足夠,便能借此煉化妖鬼魂魄,令其與己身命脈相連、繼而成為為己所用的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