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就這個逼樣,他爹媽都不要他,老師怎麼會管?”

人影們邁著腳步離開了,四周變得寂靜如死,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他想爬起身,但身體重得像是灌了鉛,稍稍一動渾身的傷口就痛得發瘋,只能躺在那,竭力呼吸讓自己保持清醒,感覺自己像是屍體那樣逐漸凍了起來。

視野中空了下來,連帶著牆壁和地面也步步消失,最後眼中只留下那漆黑一片的穹頂。在無邊的夜幕下,他忽然覺得自己那麼小,而這世界大得好像沒有盡頭,大得讓人恐懼。

這恐懼快要把他壓垮了。

大概真的要死在這個晚上了吧…他想。

……

“…可是我是來找你的啊!”

突然間有誰的話音傳進了耳中。聲音不大,但那個人卻是很用力在喊著。

“你活著,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大的意義了!”

黑夜中似乎有一點光透了進來,很微弱。他努力伸出手,想去夠那一點光。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又能給他帶來什麼。但他只是拼命地,想要去抓到。

……

同一時刻,福地當中,的確亮起了耀眼的光。

所有牢獄中散發出的氣息如同潮水般流向中央,那座下的陰陽徽記漂浮起來,化作陰陽雙魚在周遭的雲海中游動。而就在這雙魚的四周,心氣的江河正在向中央奔去,百川歸海。

就如同長鯨汲水一般,不詳的黑煙在接觸到那陰陽魚的一刻立刻消失無形,反而像是養料般使其被其同化在內。

陰陽雙魚就在這心氣的水流中游動著,每騰躍一次,身形便膨脹一分。從雙魚、到巨鯨、直至最終,變得如同兩隻鯤鵬般龐大。

它們扶搖在當空,近乎大半個福地全被其籠罩,攪動雲海令整個天空都風起雲湧,像是天地剎那間被置換,湧動的大海被搬到了穹頂之上,而此時這大海正在掀起巨浪!

流雲聚集、陰陽置換,就在一切湧動的中心,盤坐的魏澤緩緩睜開了眼。

只是那麼輕微的動作,但卻停止了這空間內的一切動靜。

空中最後一絲心氣被吸收殆盡,遊動的陰陽大陣停止了流轉。處於中央的魏澤伸出雙手,空中化作鯤鵬的陰陽雙魚隨即垂落下來,正正浮於他掌心之上。

他的身影坐於乾坤的中央,他的掌心託舉著八卦陰陽。

“這是…”

四周的雲海開始向那個身影流去,那場景連在旁的上官雨凝都不僅微露驚色。

就在天地重歸動態的同時,平臺下心魔牢獄的青芒開始消退,身在其中的新生們一個接一個地跌坐在地,個個都是面色潮紅大汗淋漓,表情如同剛從噩夢中醒來。

眼看著試煉接近尾聲,空中地姜玲縱身而起,卻不是朝著那術式符號、而是向著平臺的一角直衝而去。

此時她臉上全是急切的神色。而在她目光所及處,那個身影邊的黑幕正在散去。

像是突然抽掉了支撐,他感到極致的疲憊,連坐都坐不住,眼看就要撲倒,然而這時某個人迅速地落到了他背後,張開手臂,從後托住了他。

“別怕,沒事了。”那人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在呢。”

這次聲音很真實,不是幻象。

韓江塵甩甩頭,竭力睜開眼想看清什麼。但視野恢復的一瞬,他看到的不是身邊的人影,而是…風。

從四周捲起的狂風,唯有他能看到的風,那是…屬於靈力的風。

無形的風流正從四周捲起,如同龍捲席捲天地。在這巨大風眼的中央,正站著一個淡金色的影子。

此時只能用“影子”來形容那個存在了。在四周靈力縱起的一瞬,湛然金光從他體內亮起,那金光模糊了他的面目,繼而將他的全身籠罩在耀眼的金芒之中。

空中巨大的陰陽雙魚遊動,帶著福地內六百餘人彙集的細小心氣,就如同兩柄刻刀環繞在那金芒邊,逐漸在那上面雕刻出成型的紋路。

那似乎是一個人的輪廓,面貌與魏澤極其相似,但卻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元嬰,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