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結果已分。”魏澤看著他,沉聲道,“你的比賽結束了。”

你,的,比,賽,結,束,了。

解天揚當頭遭了五雷轟頂,所有表情霎時凝固在臉上。魏澤本以為他會狂怒暴起,但這個少年卻只是跪坐在那,面目呆滯地望著面前的老師。那雙眼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瞬間熄滅了。

“本場比賽,韓江塵勝。”

魏澤收回手,又衝周圍圍觀的人群道:“另外,我宣佈校方裁定:大一年級解天揚同學,因賽場上過激行為,取消本次仙運會參賽資格。空出的參賽名額,後面校方會單獨處理,其餘的事情等之後學校通知”

他說完舉手一招,【七十二變·招雲】發出,令四周的雲氣聚攏而來,臺上的景象瞬間變得模糊不清,再沒人能看清那法術中的情況。

觀眾席上的學生們伸長了脖子,似乎還想再看些什麼。但他們能見到的,只有原本在平臺上準備的醫務和志願者從雲中飛了出來,落回看臺上,向所有人傳達了訊息。

“魏老師說了,現在預選賽結束,所有人退場,回去正常上課。”

魏澤發話沒人敢不從,縱然學生們再想打聽什麼,到頭來他們也只能磨磨蹭蹭地站起身,竊竊私語著往福地出口走去。

“原來是這樣…”

“難怪他平時洗澡從來不和人一起…”

“藏得夠深啊…”

“這瘸子…”

討論的聲音一點一點地黯了下去,很快福地之中重又回到完全的寧靜。直到所有的觀眾離開,看臺邊變得空無一人,雲氣當中的魏澤才轉回目光,看向賽場上滯留的二人。

“你也可以走了,下去給我好好想想。就像他說的那樣,別當個廢物。”魏澤先瞥了身邊的韓江塵一眼,“認輸,不是隨便就能說的話。你得想清楚,你到底是為什麼而戰的?”

韓江塵默默點了點頭,將靈劍收起來,最後看了那邊沒了聲息的人影一眼,以目光道一聲歉,這才轉身朝場外走去。

腳步聲噠噠地越來越遠,在空無一人的賽場上,跪地的少年孤零零地被扔在那裡,榮耀和喝彩皆離他而去,他在原地寸步難行。

他被這賽場拋棄了。

“這場比賽,你輸了。”

他看到魏澤轉過頭朝他說著。話講得很平靜,但落到解天揚耳中,就像是被針刺中,讓他整個人都戰慄起來。

“無論你接不接受,結果就是這樣,你輸了。”魏澤並不理會,以近乎冷酷的語氣道,“以你現在的狀態,即使去了正式賽,也已經毫無意義。”

只是幾分鐘的功夫,這個少年似乎就完全沒有平時的姿態了:他完全垮了,從身到心都垮了。他像是一條被打斷脊樑的敗狗般跪在地上,好像渾身的精氣突然被抽乾了。

“老師你…早就知道,對麼?”

“我知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魏澤說,“學校不會干涉你們自己的道,而參加仙運會是你自己做的選擇。那麼在踏上這條路的時候,你就應當能想到結果…還是說,你只把修仙當作證明你自己的工具?”

他這時已經解除了定身術,但解天揚卻仍坐在那,一動不動。

任何人都不會想到他也會有這麼虛弱的樣子,一時間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但即使現在他還有氣力,在魏澤的問題面前,他也給不出任何回答。

“我不會收回我剛才說的話。你的比賽結束了,你沒有資格參與仙運會了。”

魏澤說到這,話鋒一轉:“但是,你就要讓這成為你最後一場比賽了麼?”

他看著那張突然怔住的臉,接著道:“你也是崑崙大學的學生。哪怕是仙運會,它也不該成為你人生的全部。你若真把自己捆死在外部的勝負上,那你永遠都只會是敗者。因為你真正要打敗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

解天揚沉默了很久,有些艱難地道:“我還有機會麼?”

“那要看你是如何定義‘機會’這個詞的。”魏澤看著他空落落的褲管,“如果你真還想爭取勝利的話…那麼你第一步要做的事,是先憑自己站起來。”

他沒有等解天揚再說什麼,只揮袖一拂,四周的雲氣聚攏,轉眼間便將二人包裹其中。下一刻兩道身影出現在辦公樓的休息室當中,面對著電腦的百里瑜正坐在桌前。

見二人入內,百里瑜轉過目光來,顯然他也一下就看到了這學生的斷腿,臉上的驚異一閃而過。

“這次仙運會,你已經沒法再參加了。但你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接下來的事,你就遵從百里老師的安排吧。”

魏澤說著,一手拍上解天揚肩側,浩瀚的靈力流入,立時便穩住了他在比賽中所受的傷勢。而後他將一枚療傷丹藥丟給學生,轉身朝百里瑜交代了些什麼,看著後者點頭應聲,這才身形一晃,轉眼消失在原地。

不大的空間內只留下了師生二人,解天揚垂著眼不敢說話,百里瑜同樣若有所思,室內靜的有些發慌。

少頃過後,百里瑜合上電腦,緩步走到跪坐的解天揚面前,俯下身,同樣盤坐在他面前,與他保持相同的高度。

“服下回氣丹,現在你的傷勢應該不足為礙了。”百里瑜有些突兀地開口道,“會象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