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卻聽背後一陣急匆匆的腳步接近。眾人回頭一看,只見另一名執行員正快速從樓裡跑出來,目光中竟帶著些驚懼。

“你們都過來看看!”他大吸一口氣,“剛才靈力監測儀...突然發出警告!”

......

陝省和晉省隔黃河相望,開車前往也只是需要六七個小時。利用這個車程時間,專車上的執行員們剛好開完了作戰會議,和雲城的那位接應專員嶽坤交換完了情報。

這個過程中,韓江塵只是抱著靈劍坐在後座上,默默聽他們敘述情況。

和作為靈氣中心的安城相比,晉省的修仙者風潮要弱不少、而云城作為一個小地級市更是不怎麼發達,執行部裡大多甚至都還是沒開氣海的凡人,像嶽坤這樣達到煉氣的已經算是頂尖高手了。

此次突然被通知了靈氣富集預測的事,那位接應員嶽坤也顯得很緊張,問了不少關於安城修煉經驗的事情,尤其是聽說車上坐了一個崑崙學生時尤其意外,幾次想和韓江塵套近乎,但碰了一鼻子灰,只能作罷。

等到正事說得差不多了,半車人都已經昏昏欲睡,少數幾個清醒的人看路況不錯,也就信口閒聊起來。正值過年,是嘮家常的大好時候,沒幾句話的功夫,大家便都開啟了話匣子。

“說起來嶽哥,你剛才說你當時是和倆兄弟一塊被調去雲城執行部的?”副駕駛位上的人隨口向開著車的嶽坤問道,“現在他倆咋樣了,跟你一塊修煉了沒?”

嶽坤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深深地抽了口煙:“沒,都死了。”

“哦...咋整的?”

“有一個人是在去野山裡調查的時候失蹤,後來行動組把那片山區鎖了,地毯式搜尋了三天,最後在一個廢井蓋下面發現一條蛇妖窩在那,排氣管兒那麼粗,找到的時候腮幫子還鼓著個大包,我們扔了幾捆蹦蹦進去才給炸死,後來把那死蛇刨開,裡頭五六個人的骨架子擠著、皮啊肉啊都爛一塊兒去了...”

坐在後排的韓江塵轉過目光來,就看前排座上的男人長吐出一口煙氣,接著侃侃而談。

“不過這也還行,起碼留下了幾根骨頭不是?像另外一個,倆月前說臨分邊兒上有條河溝下面有疑似靈力反應,叫他淌水去查,結果他剛踩著雨靴下去,就突然給什麼東西拽下水底了,咱撒網去撈人,就撈上來半件救生衣,上面有兩排尖牙印兒...後來我們把那條河撈了個遍,沒找著屍體跟哪兒。”

“幹他孃的,這才半年,妖魔的復甦就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副駕駛啐了一口,“河裡那人有沒有可能也是給拽那什麼福地裡頭去了?”

“可能吧。不過這都仨月了,聽說福地裡頭日子還過得慢,要是真進去出不來,餓也該餓死了。要我說,與其死福地裡頭兒,還不如埋自家土地下面呢,你們說是不是?”

“呸,別講這晦氣話,嶽哥你家裡不是還有老婆孩子等著呢麼?說啥埋不埋的。”

“去年離了,孩子她帶走了。”

“哦...那不是也還有爹媽等著嘛,大過年的,少說點這不吉利話...”

“沒事,我爹媽都不知道我在幹什麼活兒。存摺我都給他們留下了,有那錢,應該夠他們養老,順便給自己打一副好棺材...”

前面的幾個人開著窗抽著煙閒聊,韓江塵坐在後排默默聽著,看著窗外高速路邊的景色飛速掠過。已經是冬天,太陽落得很早,此時偏西的日頭如血般醒目。

他突然認真地考慮起一個問題來:如果以後自己也死在了某一次任務當中,他能留下點什麼?

他摸上胸口處,衣襟裡能摸到一枚硬質的貼身吊墜——一塊玉佩,是小時候家裡老人給他掛上的,說是這玩意辟邪,能鎮他身上的邪氣。

是不是真辟邪另說。但只有這東西是他從不離身的,一直戴了十幾年,按照修仙者的說法,多少沾上了些自己的氣息。

如果他哪天真的死了,像那些前輩一樣,連屍體都找不回來了,就讓人把替他把這東西埋進土裡...也算是能當作他活過的證明了吧?

問題是,誰能來替他做這件事呢?

他想了一圈,實在想不出什麼可以託付的人,便又把手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