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等會等會!”這時候魏澤終於找機會打斷了顏如玉,又過去拉住了作勢要刎頸的上官雨凝,“守不守德行啥的,先不用管那些了。在這之前,你先把這事給我說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上官雨凝被他拉住,一開始還頗為抗拒,拉扯半天才勉強讓她放下那柄危險的長劍,平靜了一會,才深吸口氣,徐徐開口。

“那麼就容在下先做一番解釋了。”她直起身,變為正坐姿勢,“在下名為上官雨凝,大中年間加入崑崙大學,學成後迴歸本家繼續行除妖之道。在與其中一隻妖王‘鬼車’鬥法時,不慎被其詛咒所傷,落下如此隱疾。平時憑靈力壓制尚能相安無事,但如今在下靈力耗盡,這隱疾病發,便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實在是罪無可赦…”

“行行行,情況我知道了。”魏澤眼看著她又要開始磕頭,趕緊攔下,“總而言之,你是因為被妖怪詛咒、所以在靈力不足時會陷入剛才那種喝了假…那種暈暈乎乎的狀態對吧?這麼說,只要靈力充足,就不會有事?”

這樣的話,就是和顏如玉出書閣時即刻衰老一樣,這上官雨凝在靈力不足時的表現就是耍酒瘋,就算沒喝酒也一樣。

“正是如此。”上官雨凝微微頷首,“承蒙大人關照,在下現今靈力已經恢復大半,足以壓制詛咒,必將安分守己,絕不做逾矩之事。”

謝天謝地,這姑娘腦子清醒的時候還算是個正經人…魏澤長吁一口氣,這才開始在逐字逐句地分析她所說的話,和剛才的情況一串,無數個疑問立刻就浮現在他腦子裡。

“剛才在福地裡,你為什麼要襲擊我?”他先問了最要緊的一個。

“十分冒犯。”上官雨凝兩手放在膝蓋上,一躬身,“在下不知大人是崑崙中人。過去年間,雲深不知處久未有生息、來者多是妖魔邪道,加之在下方才靈力不足、導致靈感模糊,這才將大人誤認為妖魔,還請恕罪。”

所以這姑娘剛才突然暈倒,是因為拼幹了所有殘餘靈力來對付自己?多大仇…

不過,這麼說的話,剛才是場誤會,應該可以暫時認為是安全…魏澤鬆了口氣,就看上官雨凝接著道:“誠惶誠恐。可否容在下多問一句,大人為何會來到雲深不知處當中?此地應當已對外封閉多年才是。”

這個問題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魏澤就把自己如何在【饕餮之墓】中找到那個靈寶、又透過靈寶進入福地的過程簡單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自己能看到福地開啟的秘密。

“原來如此。水中之月失傳多年,本以為已經消失於世間,沒想到是在妖魔饕餮腹中…”上官雨凝神情微變,“如此都能被魏大人所找到,大人果真是氣運加深的仙道高人。”

她說到這,魏澤也注意到了另外一個矛盾點:“這把開啟秘境的鑰匙是你們上官家的傳家寶。也就是說,這個雲深不知處應當是你們家族的駐地吧?既然是除妖世家,為什麼駐地裡除你以外一個人都沒有,反而是妖氣橫行?”

上官雨凝聽到這,臉上晃過了掩飾不住的低落,垂下眼去,半天沒有說話。

“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不。大人乃崑崙中人、如今還持有水中之月,是與我家族有緣者,可以告知一二。”上官雨凝搖了搖頭,“此事說來話長,還請容在下思慮一番。”

她說完果然就一副凝神樣坐定在那,足足寂靜了五分鐘,好像是打完了腹稿,這才緩緩開口。

簡單來講,上官家是歷史悠久的仙道世家,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其駐地“雲深不知處”靈力澎湃,作為關押妖魔的牢獄、將眾多妖魔封印在此福地當中,而上官家則作為駐守此地的守衛監視被封群妖,保天下太平,也因此在修仙界口碑相當。

而這上官雨凝作為最後一任家主之女,天生資質出眾,自然而然地被指為正門傳人。

但也就是在她剛剛到達築基時,靈氣枯竭之災初顯,家族內部生變,幾支旁門蠢蠢欲動要奪本家之權,家族眾人明爭暗奪,暗潮湧動。

為了保護愛女躲避毒計、也為了留一發後手,家主將她送入當時的崑崙大學中就讀,繼續學習仙道。

這一躲,便是數十年過去。

幾十年間,身在大學的上官雨凝修為大成,手握劍仙之號,很快便成為了修仙界的一顆新星。就在其意圖衝擊化神時,家中突然傳來訊息。

蟄伏數十年的旁門終於出手,上官家陷入前所未有的分裂與爭鬥之中。作為正門傳人,上官雨凝自然義不容辭趕回家中。

但她還是來遲了一步。

正門與旁門的爭鬥導致封印無人駐守,甚至連族中秘寶都在混戰中一併失竊。最終,雙方兩敗俱傷,原本被封此地的妖魔也再壓制不住。

封印中的妖王鬼帝重現世間,而在他們面前的,卻只有一個四分五裂、元氣大傷的上官家。

這結果不言而喻。當上官雨凝回到家族駐地時,面對的只有屍橫遍野、人去樓空。

作為除妖世家的上官家,最終瓦解在自己親手鎮壓的妖魔群下。

她是最後的家主,守衛著只餘一人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