軼十七剛走,旅店的門再次推開,陳雨洛拎著她的行李箱,她也退房準備離開了。

“好巧啊,你們也是今天離開嗎?”陳雨洛一邊說著,從包裡取出一副太陽鏡戴上。

“是很巧,要下雨了,我猜還可能下雪。”

“剛入秋怎麼可能下雪?神經病……”

陳雨洛罵罵咧咧的提上行李離去,厲千塵望著她的背影,陳雨洛沒有停頓,步伐越走越快,轉眼間消失在長巷。

陳雨洛走後,巷子西邊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走了過來,男人面板煞白,鼻樑高挺,眼睛深邃,藍色的短髮,男人沒有停留徑直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拿著行李正要下樓的軼十七,在路過樓梯口時,楊寧手裡的糖葫蘆忽然掉了,從樓梯上滾了下去,軼十七下樓拾起,轉身正要上樓還給楊寧,卻看到楊寧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平時總是呵呵傻樂的楊寧,突然不笑了軼十七還有點不適應。

剛邁上一個臺階,耳邊忽然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我故意的。”

“嗯?”軼十七愣在了樓梯上,怔怔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楊寧說:“你會說話?”

“謝謝,王軼!”

啪——

手中的糖葫蘆失手掉落在樓梯上,軼十七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半步,一個踉蹌差點踩空摔下去,他連忙抓住扶手,後背直冒冷汗,抬頭再看楊寧時,楊寧笑彎了眼,發出“嘿嘿”的笑聲,只是這笑聲中,再無痴傻呆木之感,剩下唯有奸詐和陰險。

雨,不期而至,綿綿冰雨打在臉上分不清究竟是雨還是雪,夜幕下的街巷靜謐幽長,高低起伏的弄堂錯落有致,黑暗中,一道黑煙滾滾升起,熊熊火焰絲毫不受冷雨影響,越燒越旺。

警笛聲由遠及近,但是看這火勢恐怕已經來不及搶救,火焰從一樓逐漸蔓延到了二樓,正迅速向更高處延伸,樓下的人們有人若無其事的看熱鬧,也有人心急火焚密切關注,看的令人心驚肉跳。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人們的目光集中到樓頂,一道紅色倩影站在天台上,她穿了一身紅色的嫁衣,縱身躍下,在人們的驚呼聲中,砸落在地。

鮮紅的血液很快化作血泊,女人面帶笑容,看著空蕩蕩的前方,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臉。

這是這個月內發生的第五起跳樓自殺事故,五名自殺者有男有女,她們自殺時都穿著婚服,婚服全部出自一人之手——白無垢。

……

昏黃的燈光映照著絲絲細雨,不遠處的樹林裡時不時會冒出野狗的叫聲,八角亭中,蘇禪斜倚著柱子,一隻手耷拉著,手中的酒葫蘆隨著風輕輕晃動。

如墨的湖面上,雨洛著一身淡藍長裙,踏水而來,雨水在它身前一分為二,流向它處。

睡夢中的蘇禪揉了揉鼻子,想要翻身卻掉在了地上,驚醒的他,抬頭時,雨洛已經走近。

發白勝雪,膚如凝脂,那淡藍水裙恍若盪漾的水幕一般,腰間紅絛如同烈焰,雨洛停在了湖邊,微光下,一金一藍的雙眸透著奇異的光彩。

蘇禪撓了撓後背,從地上起身,想再喝口酒,葫蘆裡卻空了,只好作罷。

“他們已經離開華亭。”雨洛冷聲道。

蘇禪順勢坐下,一隻腳踩在美人靠的櫈面,瞥了一眼站在水面上的雨洛道:“金瞳屬火,藍瞳屬水,如今雙瞳已與你血脈相連,這才令你陰晴難定,世間唯有十方客雪陽的冰火輪可解此症。”

“如何能奪得雪十一的冰火輪?”

“我只應允回答你解法,如何獲取與我何干?”

雨洛金瞳忽然光芒閃爍,腰間烈焰紅絛化作紅色火焰,竟被蘇禪一言激怒。

“金瞳藍瞳本就非你所屬,而今亦是咎由自取。你若想自掘墳墓,貧道不介意送你一程!”蘇禪未動,立於美人靠旁的木劍卻劇烈震動,似乎感受到雨洛的敵意,作勢就要飛射出去。

雨洛強壓怒氣,盯著亭子裡面容冷峻的蘇禪。

它真身乃是西海玉蛟,身負蠃魚與蛟龍血脈,天生不可視物,因此才與白無垢交易金瞳,而藍瞳本屬餘陵,餘陵乃是陵魚鮫人,生於北海冰川,它落難時便是餘陵所救,餘陵本有三目,卻將一目贈予它,不曾想金瞳與藍瞳相敵,以至於令它性情大變。

自知恐不是蘇禪敵手,雨洛心中雖有怨恨,卻不敢妄為,無奈只能離去。

雨洛無聲的消失在雨夜中,雨立即停了,蘇禪不以為然的伸了個懶腰,望著南邊天幕,喃喃道:“風花雪月,還是低估了他們啊,竟這麼快就破了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