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小師叔已在後山石窟閉關七年,如今魔頭這般猖狂,不如請小師叔出關?”

“不可,你小師叔閉關是為渡劫,時機未到,怎可隨意驚擾?”

“可是歷魔頭至今逍遙法外,白羊觀內除小師叔外,再無人能替師傅報仇了啊!”

“不必再說了!天道昭昭,邪不勝正!十方客已派出風花雪月四人,那厲千塵註定難逃一死,你切不可驚動雲裳,知道了嗎?”

“是……弟子遵命。”

白偈山,白羊觀。

雲虛一派老態龍鍾的坐在木製的輪椅上,暮氣沉沉,弟子為他蓋好毛毯後退下。自鳳城一戰後,他便徹底淪為了廢人,吃喝拉撒全要依靠弟子照料,雖肩負白羊觀副觀主之名,卻連生活不能自理。

雲虛目光穿過窗欞,望向遠處奇險的高峰,那座山峰便是白羊觀後山禁地,也是他師弟雲裳閉關的地方。

七年前,觀主神遊太虛窺得一線天機,言稱雲裳劫數將至,此劫關乎生死,於是下令雲裳於後山石窟閉關七年,期冀能夠躲避災劫。

如今距離觀主要求的時間只剩最後三個月。

雲裳閉關前已是半步跨入太清境,對付厲千塵和軼十七綽綽有餘。聽聞厲千塵和軼十七在上海現身,十方客已經出動,雲虛現在唯一擔心,若風花雪月再次失手,厲千塵二人再度隱遁的話,想要再尋,可就難了。

“師弟,你會出關嗎?”雲虛眼神深邃,恍若能穿越重重障礙直接看到那條通向後山的隱蔽小道。

此刻,那名弟子已經瞞過所有人,悄悄的踏上了這條小路,雖然雲虛讓他不要驚動他的小師叔,可現在,這位小師叔已經是白羊觀唯一的希望,即是除魔衛道,又怎能貪生怕死明哲保身?

……

天未亮,窗外的雨點密密麻麻,匯成一篇雜亂卻恢宏的樂章,木窗框的防水效果並不是很好,也或許是由於接連陰雨,早使得木框徹底溼透。

雨水滲進來,在窗臺上聚成一灘,順著白灰牆不斷往下流,窗臺的牆皮被水泡的浮起,有些已經開始脫落,露出包裹在其中的石灰。

軼十七盯著天花板,白色的石膏頂有大面積黃褐色的水漬,而這個水漬還在不斷的向外擴張。

兩張單人床中間隔著一個老式的床頭櫃,已經快分不清到底是紅色還是黑色,另一張床上睡著的是厲千塵,還在熟睡。

軼十七緩慢的起身,床墊的彈簧以及下面的床板,發出咯吱吱的響聲,他起床去窗戶邊,摸了一下已經晾了有一個星期的衣服,還是溼漉漉的感覺,無奈只好繼續穿那套髒衣服。

衣服的袖口和前襟有油漬,並且有很重的油煙味兒。

蘇禪把厲千塵送回了旅店。

等他匆匆趕回來的時候,蘇禪卻提前一步離開了,一句話也沒留下。

一開始厲千塵昏迷不醒,就連呼吸都十分微弱,降噩提醒他,可以給厲千塵喂下百鬼泣,雖然只有一滴,但效果顯著,厲千塵的氣息逐漸變得平穩,即使依舊嗜睡,但是醒來時卻恢復了不少。

為了給厲千塵補身體,軼十七向梅子酒家的老闆,梅姨,學習做本幫菜,做的第一道菜是楓涇丁蹄。

梅姨今年剛好是本命年,她還特地給自己買了一隻金手鐲,梅姨的個子不高,在女性中倒也不算很矮,身材有些臃腫,特別是她的肚子,就像是懷胎四五月一樣。

她不喜歡旗袍,這輩子只穿過一次,就是在她結婚的時候。

梅姨的丈夫三年前逝世,據說是喝多了上樓梯,結果踩空從樓梯上滾了下來,頭正磕在了樓梯旁的櫃檯上,也是因為這個,梅姨重新裝修梅子酒家的時候,特意把之前的長櫃檯截了一半,使得櫃檯和樓梯距離更遠。

上海話稱這種雨天叫“長腳雨”,意思是下了很長時間,軼十七對上海話基本是聽不懂,只能聽懂“唔”是我,“噥”是你,好在梅姨會“滬普”,雖然偶爾也會往外蹦一兩個方言,但是基本上可以理解,能夠正常交流。

“哦呦,小王啊,噥這樣搞不行的呀,哎個旺火燒開,要文火燜煮噥曉得伐。”

從樓梯一側的走廊,穿過一道比軼十七身高還低的窄門,就是廚房了,廚房並不寬敞,加上碗櫃,煤氣灶,洗碗池,櫥櫃,只有一條逼仄的窄道供人行走容身,如果梅姨做飯的話,她站在灶前,幾乎就把路徹底堵死。

豬蹄用溫開水刮乾淨,抽掉管骨,放入開水鍋中焯去汙血,修削外形後放入湯鍋。

加清水,放丁香,桂皮,紹酒,蔥,姜,燜燒至半熟,湯緊時,加上醬油,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