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都督,如何練兵,能不能練,我說了算!”

暮青對元相國的態度向來如此,元相國已不以為忤,只冷聲問:“你忘了你與本相在滿朝文武面前的賭約了?你誓期破案,如今三月之期未到,三樁案子你只破了一樁,就想去城外練兵?你去也無妨,可別忘了你與本相的賭約,你若破不了案子,任本相處置!”

但不提此事還好,一提此事,暮青便將元相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問:“相國大人聽說過一句話嗎?”

元相國直覺暮青問的定非好話,但他已在梯子上,不答就下不來,只好寒聲問道:“何話?”

他問時定定望著暮青,以眼神警告她,莫要在滿朝文武面前給他難堪,這可不是昨夜,亦不是在宣武將軍府裡,而是在金鑾殿上。

暮青卻只當沒看見,道:“腳大江山穩,手大掌乾坤;臀大好坐凳,臉大好打粉。相國大人今早上朝前往臉上打了多少粉,才能讓臉皮這麼厚?”

此言粗野,確像是民間之言,但滿朝文武卻無人聽聞過,原還在猜此言之意,聽見暮青後半句話,百官齊齊垂首,恨不得什麼也沒聽見。

“下官很好奇,相國大人怎有臉提賭約?下官以為,相國大人既讓下官查案就該信得過下官的斷案之能,可昨夜你一不信宣武將軍之死是他殺,二懷疑我與祥記有關!龍武衛夤夜圍府,帶刀搜查,欺人太甚!相國大人一方面要下官信守賭約,查不清案子就任你處置,一面又防備著下官,不認可查案的結果,這分明就是不想下官將案子查清!既如此,直言便是,何需再查?若想再查,請另尋信得過的,下官不伺候了!”

元相國臉色鐵青,暮青的話還沒說完。

“練兵也一樣,我既是江北水師都督,如何練兵我說了算,信不過就另請高明!否則,練兵之事還請不問不查、不指手畫腳,否則耽誤了練兵的效果,莫再如查案一般,要下官擔責!”

這一天兩夜被搜查的可不僅僅是江北都督府,王侯公卿、文武百官府上都被查過了,敢怒不敢言的想必大有人在,暮青此番痛斥元相國,不知替多少人出了口惡氣,只是無人敢如同她一般表露出來罷了。

說到底,文武百官皆有族人親眷,不像暮青上無高堂下無兒女,一人之命便是九族之命,身死也不過自己一顆腦袋,自不怕得罪元相國。

元相國也是因此才拿暮青無可奈何,但想到她的命至多還有一年,滿腔怒意便生生的嚥了下去,“好!那你就練兵去吧!明年三月冰融之時便是閱兵之日,江北水師若練不出樣子來,本相必不饒你!”

暮青冷笑一聲,誰不饒誰,還不一定!

一年之期,元廣有元廣的算計,她有她的籌謀,鹿死誰手,且看!

暮青當殿責問相國,兩人不歡而散,早朝難再進行下去,明日尚有不少事,元相國便奏請退朝,命禮官們商量明日之事去了。

早朝一退,步惜歡先行從側殿離開,走時看了暮青一眼,那一眼似笑非笑,意味深長。

嗯,年下攻,老男人,他需要夜裡去趟都督府,好好問問她。

步惜歡走後,百官這才退出金殿,暮青走在前頭,不與文武百官為伍,出了宮門便策馬而去。她本要回府,卻聽見身後馬蹄聲漸近,回頭一瞧,元修策馬追了上來,與她齊驅,轉頭問:“要不要去外城?”

“何處?”

“望山樓!”

暮青蹙眉,有些遲疑,上次與元修去望山樓,他忽然向她表露心跡,這回為的想必是步惜歡的事。前夜他和步惜歡剛達成了君臣協議,以他的性子,前夜就該問她,只是祥記二人帶著步惜塵躲去了侯府,他需回府坐鎮,以防龍武衛搜府,這才將事情壓了下來。

“我回府換身衣裳。”暮青道,她和元修都穿著朝服,這麼去望山樓太顯眼了。

“好!都督府見!”元修見暮青同意了,打馬一轉,馳出長街,往侯府去了。

暮青回府換了身常服,小半個時辰後,元修來了,還是駕著上次去望山樓的那輛不起眼的馬車,暮青獨自出來,沒許月殺跟著,鑽進馬車便跟著元修出了城去。

到了望山樓,還是上回那間能遙望大寒寺的雅間,還是上回那壺茶和四盤點心,待掌櫃的退下後,暮青問:“你想說什麼?”

元修負手窗邊,大寒寺外的山腰上,山花漫漫如雪,他卻無心賞看,聽聞暮青的聲音便回身定定望住她,問:“他待你之心,可能長久?”

------題外話------

今天月末最後一天,提醒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