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深的執念,此刻也只能化作一嘆——罷了,隨她吧,此生早已輸給她了。

接下來的事於他來說皆是此生難以磨滅的記憶,微弱的燭光,少女的溫柔與霸道,折磨而歡愉。

“別忍。”她勸他,“身子要緊,我擔心你。”

這些年來見多了春宮戲,唯有她能在他身上肆意妄為,男子嘆了聲,忽然將少女擁緊,一吻,彷彿耗盡生命。

香湯溫熱,不及玉液暖人,氤氳蒸著男子的容顏,緊鎖的眉心久久才得以舒展。

水聲漸低,唯剩喘息,許久後,依舊是他先開了口。

“滿意了?”他似笑非笑,輕斥卻縱容,“這回不懷疑為夫有疾了吧?”

“誰說的。”暮青把臉一轉,嘴硬,“又不是真的洞房。”

步惜歡知道她不是真的那麼急著洞房,只是兩人見時總少不得耳鬢廝磨,她怕他忍壞了身子,因此笑道:“你想如何都依你,唯有此事不能。”

暮青沒有再爭,她其實就是擔心他的身子罷了,而他珍視她,她自然感動。

步惜歡卻道:“其實,還有一事。”

“嗯?”

“無關大婚,卻事關我的功力。蓬萊心經源自祖洲仙術,神功練成之前需得保持純陽之身。”此事他是頭一回跟她說,以前覺得無甚要緊,如今見她總擔心他的身子,他才想說出此事讓她安心。

暮青倒沒想到還有這般緣由在其中,她記得步惜歡離臻化境還有一重,原本他打算元黨廢帝自立前練成心經,可是在助她殺安鶴時,他身受重傷,一養就要百日,耽誤了不少時間,好在百日之期將過,他可以加緊練功了。

“可還記得你說的話?”步惜歡和暮青想的卻不是一件事,他不正經地湊到她耳邊提醒,“為夫等著聽娘子的鬼故事。”

暮青瞥了步惜歡一眼,她很想說等他功力大成之後再說,但話既然已經說出去了,反悔不是她的作風,於是便嗯了聲,算是同意了。

然而,世上總有許多無法預料的事,百日之期過後,暮青也沒能有時間跟步惜歡說這件事。

她忙了起來。

*

次日一早,說要來看新娘子曬喜被的季延沒來,他在鎮國公府裡接了朝廷的旨意。

暮青在都督府裡也接了聖旨,步惜歡尚在都督府,聖旨並非他下的,而是元家之意,要求江北水師加緊練兵,並和驍騎營商量演練之事。暮青對此求之不得,接了聖旨就將府裡的事交給姚蕙青和楊氏,自己帶人出府,快馬回營。

一回營,暮青便召集全軍將領到中軍大帳裡議事。

將領們進帳時皆擠眉弄眼,一股子猥瑣之意,頭一句都是問:“都督昨夜*一度,感覺咋樣?”

暮青聞言,想起昨夜鴛鴦臺上尋歡之事,神情多少有些彆扭,將領們見了哈哈大笑,章同卻一臉愧色。

他知道她是假成親,初聞此事,心裡百般不是滋味,怪自己至今還只是一介都尉,朝中的事一點也幫不了她,竟至於看著她陷入了這般窘境。昨日他自請留下嚴守軍營,因為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原以為她行慣了不凡之事,未必在乎假成親,但瞧這神情,想必還是在意的,畢竟再不凡,她也是女子。

章同的猜測與事情真相遠差千里,愧疚之情卻沒能在心裡存留多久,因為緊接著他便聽說了演練的旨意。

兩軍演練,行兵佈陣之事,暮青全都交給了韓其初,她只管練兵。季延午後到水師大營裡來了一趟,與韓其初看著地圖,指定了演練的地點。

接下來,軍中就忙了起來。

五月三十日,兩軍第一次演練,地點就在上回水師特訓營大敗驍騎營的山裡。季延選擇此地,明著說是驍騎營敗在此地,那就要在此地將臉面贏回來。但他走後,韓其初卻笑稱他的心思絕沒有那麼簡單,上回驍騎營的豹騎在山裡攻了一夜也沒能攻上山頂,但他們對水師特訓營守此高地的作風和地形已經瞭解得很清楚了,季延定是想要利用這優勢,以牙還牙。

暮青問韓其初有何應對之策,韓軍中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夜裡偷偷派了些人進山,在山裡挖暗坑、置暗石,用樹枝草石等擋在崎嶇難辨的小路上,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條件將山裡的地形暗中改了個遍。而季延在驍騎營裡積極備戰,軍中大敗水師計程車氣高漲,卻偏偏因那山離軍營甚近,連斥候都沒派進山裡探過路,因此演練那晚,驍騎營派豹騎為首往山頭上摸,剛進山便哀嚎不斷,一個時辰不到,先頭軍就讓水師全拿下了。

次日,季延到水師大營裡領人時氣急敗壞,質疑暮青使詐,暮青坐在軍案後眼也沒抬,只說了一句話:“小公爺,兵不厭詐,京畿多山地,驍騎營是騎兵營,水師乃是水上之師,朝廷讓你我兩軍在山裡練兵,騎兵與水師的兵種優勢盡失,你說朝廷之意想讓我們練的是什麼?不就是用兵之策?”

兩軍同為朝廷之兵,朝廷當然不希望他們真的殺個你死我活,此次演練的真意就是鍛鍊將領的用兵之能。

季延無言以對,臨走時氣哼哼指著暮青道:“好,那就拼兵策,你等著!”

暮青點頭應戰,等著就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