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小歡子到!(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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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月殺回來了,手裡提著只包袱,身後帶著兩個很面生的兵。
暮青和姚蕙青的一局棋正下到收官,只見少女垂首觀棋,青葉素羅,玉蘭小簪,那風姿越是清卓,蘭燭下蒼白清瘦的臉兒越是叫人看著揪心。
暮青覺出房間裡的目光不同尋常,這才抬起頭來,看見那兩個水師精兵時怔了怔。
姚蕙青見了起身道:“都督想必有軍情要事與幾位將軍商談,院中有偏廂,小女告退。”
說罷,她帶著香兒便出了房門,院中躺著十幾個黑衣人,血影蹲在牆頭上,目送著主僕二人進了偏廂。
姚蕙青一走,月殺也退了出去,出去前他放下了包袱,隨後將房門帶上,守在了門口。
暮青看著那兩個面生的水師精兵,想要起身,卻沒有力氣。她早已虛脫,只是在巫瑾到軍中替侯天治傷和劉黑子等人的訊息傳來前不想暈過去,因此憑著意志力在強撐著罷了。方才有面前這局棋分散心神,她還能忍住不適,此刻兩個至親至近之人來到了身邊,她竟覺得有所依靠般,繃緊的心神一鬆,身子就脫了力,想站也站不起來了。
“大哥……”暮青看向其中一人,即便步惜歡和巫瑾都易著容,她也能透過目光分辨出他們來。
但她沒敢看步惜歡。
她知道,今夜她在官道上遇伏的訊息必定驚著他了,不然他不會深夜冒險出城。她派魏卓之回城去請巫瑾來給侯天治傷,但算算時辰,他不該來得這麼快!他出現在此,必是步惜歡出城時就帶上了他。她夜遇伏殺,生死不知,他定是怕找到她時,她需要醫治,而軍醫不可信,醫術也離巫瑾差得遠,於是便將巫瑾一起帶了出來。
她怕看見他的眼神,不敢去想她在山裡浴血奔逃之時,他經歷了何等的煎熬。而在煎熬之時,他還能做出有助於她的決定,至少巫瑾提前到來為救侯天贏得了不少時間。
越是感激,她心裡就越疼,那為她擋箭而死的少年、那些特訓營裡的精兵、石大海、侯天,還有步惜歡和巫瑾,今夜有多少人為她擔憂、重傷甚至送命,她就有多想衝出去把院子裡的那些江湖殺手全都宰了!
但是她不能,她要留著他們的命,以便審訊。
在審訊之前,她還有別的事要處理。
“別說話。”巫瑾猜到了暮青要問什麼,先聲打斷了她,他的聲音頗沉,不似往常般溫和,“你的寒症剛有起色,今夜在山中淋了半夜的雨,此刻必定神疲乏力,腹痛綿長,且腹涼惡寒。本該臥榻暖身養神,卻偏偏坐等訊息,還與人對弈!如此勞神,對身子可有半分好處?”
暮青沉默以對,侯天重傷待醫、石大海、劉黑子和湯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坐臥難安,如何能不勞神?
“侯天的傷勢如何?大哥可去看過?可能醫治?”她堅持問道。
話音剛落,忽然便被人抱起!
暮青身子一僵,鼻間鑽入清苦的松木香,步惜歡的聲音自她頭頂上傳來,“他身中毒箭,內傷傷及五臟,外傷有刀傷三處,左臂骨斷,右臂中毒很深。那毒本可見血封喉,但大雨沖淡了箭上之毒,深山夜涼,延緩了毒性發作,他算是撿了一條命。你大哥已為其解毒固本、接骨包紮,且已施過針了,但能否挺過去還要看這幾日的情形。眼下大軍正在搜山,一有那三人的訊息就會前來回稟,你安心等著,這時辰裡先歇會兒,可好?”
男子的聲音低沉,語氣慵懶,輕聲哄她。
他的懷抱溫暖舒適,她的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只覺得惡寒輕了些,連心也安定了。自從他進屋,她一直不敢看他,逼著自己先處理軍中事務,然而此刻在他懷裡,她忽然覺得有他在真好……
“嗯。”她低低地回應了一聲,緩緩合眸。
這時,他已將她抱到暖榻旁,將她放下來時,發現她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剛剛合上的眸子睜開,眸中有些掩飾不及的依戀神情。
“我在。”他拍拍她的手,安撫。
暮青望了步惜歡一眼,見男子眉宇間未見煎熬神色,有的只是溫柔至靜,她望著他,彷彿覺得風濤險阻已遠,忽然便明白了何為鳥倦知還。暮青松開手,步惜歡將她放到榻上躺下,回頭看了巫瑾一眼。
那一眼,煎熬憂焚。
他怎會不煎熬?得知她在官道遇伏,他煎熬,得知她平安無事,他依舊煎熬!
一個時辰前,他趕到軍中時才得知她在姚府的莊子裡,月殺說她平安。平安不代表無事,她畏寒,雨夜遇敵,在深山裡待了半夜,寒症多半要加重,他卻強壓住見她之心,讓巫瑾先給侯天醫了傷,這才趕來。他知道以她的性子,必定先問重傷的將領,巫瑾如若沒有先醫治侯天,她必定不肯診脈,一定會讓他回營去。如此一來一去,反而更耽誤她的病情,不如先救重傷患。
可這一個時辰裡,明知她在山上卻不能相見,他比不知她生死時還要煎熬。但這些煎熬憂焚在見到她後,他只能藏而不露,她重情,今夜為她死傷的那些將士必成她心頭之痛,他何必再讓自己的痛往她心頭填一分?
巫瑾望見步惜歡的神情,心照不宣,搬來張闊椅便坐到榻前,便開始給暮青把脈。
但剛診了一會兒,他便問:“你可有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