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問玉深喘一口氣,扶榻咳了起來,如今,身子是指望不上了,唯一可慶幸的便是她還活著,即便朝中下了和親的旨意,她也要留在盛京備嫁,明年才能被送去關外。

這段時日仔細籌謀,或可尋見轉機。

窗外燈火通明,女子扶榻咳著,唇角殷紅刺目,眸中若含幽火。若想籌謀無錯,需得除掉一人,此人不除,再仔細的籌謀也有險。

那如何才能除掉那人?

那人平日在城外練兵,月中回盛京城,只住兩日便回,留在京中的時日很短。

那人智謀無雙,但處世冷硬,在朝中樹敵不少,只是如今朝中用得著他,因此事事由著他,但想必想讓他死的人也不少。比如說恆王府、司馬家,以及那些想將水師都督之職攥在手裡的豪姓門閥。朝中並非皆是元黨,不過是元相攝政二十年,元黨勢大,其餘人避其鋒芒罷了,誰背地裡不打小算盤?

她雖不想去關外和親,但或可借狄王妃的身份一用,尋那少年的仇敵結盟,士族勢大,那少年再智謀無雙,也不過是仵作出身,江南人氏,在京中無親無勢……

沈問玉忽然抬頭,唇角殷紅尚在,眸中幽火卻忽變明光,那精光不似久病之人,襯得人霎時精神了幾分。

蘭兒看得一怔,“小姐,您……”

“蘭兒!”沈問玉打斷蘭兒,問,“你在府中常與那些丫鬟小廝閒聊,可曾聽過江北水師都督的傳聞?”

蘭兒不知她為何突然問起這不相干的事,小姐落得這步田地,皆拜英睿都督所賜,恨且來不及,怎問起這些了?如今的當務之急不是該想想如何免去和親嗎?

蘭兒心裡犯嘀咕,卻不敢不答,“聽過,有關英睿都督的傳聞,市井皆是。從從軍到西北,再到披甲還朝,傳得可神乎其神!小姐莫非想聽?”

“不想。你只說,此人可是江南人氏?”

“聽說是。”

“江南何處人氏?”

“奴婢記得是汴州汴河人氏。”

蘭兒撇了撇嘴,心裡滋味複雜,她們是古水縣人氏,古水縣隸屬汴河城,只相距百里,因此三兩個月前聽府裡丫鬟說的事,她到如今還記得。她記得當時還覺得有緣,可哪能想到會是這樣的孽緣?

“汴河人氏……”沈問玉喃喃自語。

“小姐在想何事?”蘭兒問。

沈問玉抬手命其住嘴,自顧皺眉深思,屋裡靜得熬人,不知多久,她緩緩搖了搖頭。

不,這不可能!

這猜測太過瘋狂!

“小姐?”蘭兒試著喚了聲。

小姐怎麼了?

“無事。”沈問玉垂著眸,眸底神色不明。

“那和親之事……”

“等旨。”沈問玉竟淺淺一笑,和親旨意傳下前,她應該會先奉旨進宮覲見太皇太后,聆聽訓誡超凡者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