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沙場與各大營操練的沙場一般大小,平時早操只需要跑五圈,還不需負重,碰上都尉們不理睬時,有人便會偷懶,放慢了腳步跑,跑個三兩圈就算跑完了。

特訓營的訓練強度,足足是全軍平時早操的數倍!

然而,這只是熱身。

跑完十圈,特訓營的兵剛卸了沙袋,坐在地上想要休息,一聲軍令,全體進泥潭!

泥潭是昨夜才挖好的,初春時節,黃泥滑膩冰涼,一根根扒了樹皮的圓木昨夜就泡在了泥潭裡。依暮青昨日的要求,章同率人伐木時就抬了大秤進山,一根長圓木要求八百斤,泡在泥潭裡吃了一夜的水,足有千斤重!五人一組,長木壓身,倒在泥潭裡,倒下、坐起,倒下、坐起,一齊喊號子,整整兩百次!

兩百次做完,所有人倒在泥潭裡,除了喘氣兒,誰也動彈不得。

暮青在泥潭邊道:“辛苦了。”

特訓營的兵想喊不辛苦,可是喘氣肺都疼,別說說話了,人人倒在泥潭裡,滿臉黃泥,嘴巴張著,活似要渴死的泥鰍。

“都出來吧,去沖沖這一身泥。”暮青揚聲對著幾個泥潭喊。

沒人有力氣應答,合力推開了身上千斤重的圓木,一個個站不起來,只有往泥潭外爬的氣力。

暮青見了,淡道:“看你們這副樣子,即便爬出來了,也沒力氣沖涼。不如,我找人幫你們吧!”

幫?

特訓營的兵們抬頭,總覺得這話不大好聽。正覺得都督話裡有話,遠處奔來百十號人,手裡提著木桶!

那百十人也是特訓營裡的,沙場上一共挖了八個泥潭,一回下不去兩千多人,只能下去四五百人。每處泥潭旁有下一撥人待命,那些提著木桶的人過來將木桶一一發下,只聽暮青命令道:“幫他們沖沖!衝乾淨點兒!”

泥潭四周留了一丈寬的沙路,後頭蓄著水渠,水渠裡滿著,昨夜一營被命令輪流守夜,這渠子裡的水一點兒冰渣都沒能結出來。

冰渣沒有,水卻寒涼刺骨,這若是往身上一潑……

章同在岸上看向暮青,以眼神詢問——真要如此?

這些兵跟著他有些日子了,他把他們當成兄弟,他沒想到她會想出如此折騰人的練兵之法,雖信她如此練兵定有她的道理,但也要考慮人能否承受得住。

“這是軍令!”暮青冷喝一聲,岸上眾人從水渠裡舀出水來便當頭往泥坑裡潑了進去!

譁!

水聲如瀑,寒涼刺骨,身在泥潭裡的特訓兵踉蹌翻倒,黃泥糊了滿臉,比沒沖涼之前還要狼狽。

沒有軍令說停,冷水便一桶桶的往泥潭裡潑,暮青在八大泥潭邊上走,面冷聲冷,聽在人心裡卻是熱的,“不要覺得我是在折磨你們!你們生在江南長在江南,汴河冬春的水有多涼,你們都很清楚!戰爭可能發生在任何情況之下,大軍不會因為水冷而不開戰!你們以為水師只是夏天跳進江河裡洗痛快澡的?錯!冬天敢往水裡跳的才是水師!”

“泥潭水髒,渠裡水冷?戰時若遇雨季,大軍岸上遇敵,路滑泥濘,戰是不戰?”暮青問,沒人能張得開嘴答,只聽水聲嘩啦嘩啦,少年的聲音透水而來,“我願你們摔在泥地裡,能比敵軍先爬起來,跌進河水裡,能比敵軍不畏嚴寒!今日你們淌的是泥水,明日你們淌的就是血水,我願那些血永遠是敵軍的血,願你們都能衣錦還鄉再見爹孃!今日吃得一分苦,明日戰場上就保一條命!”

依舊是隻有暮青的聲音,無人答話,泥潭裡的兵們卻一個個吐出嘴裡的泥水,踉踉蹌蹌,相扶而起,負手而立!

一桶桶的冷水澆灌下來,倒了的人爬起來,站著的人負手不動,任一桶桶的水澆掉身上的黃泥,露出一道道堅如鐵石的眼神。

水宣告明還在,沙場卻似靜了,熱血在心頭翻滾,不解、疲累,皆化作鐵石般的堅定,彷彿受此一番洗禮,蛻變成軍。

------題外話------

還有下半部分,大家可以攢著一起看。

……

說一下天津碼頭的事,我已經發過尋人公告了,在此再發一遍:

有位在天津的讀者聯絡我,她妹妹的大學同學的父親是第一批進入碼頭救援的消防官兵,目前失聯!

不知道看仵作的讀者有多少在天津的,望能幫忙擴散!

微博上釋出不了尋人資訊,只能發此公告,以下是我收到的資訊原話——

“我大學同學孫禹的父親孫偉奇,在天津塘沽消防隊工作,昨夜在單位值班出火警。目前仍失聯,求問有誰能聯絡到天津港消防4隊的人?七號門那邊!有知道情況的朋友,請聯絡電話18822686228!”

萬分感謝!

問的是有誰能聯絡到天津港消防4隊的人,如果不能,望大家減少出門,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