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母子怔怔望向暮青。

“我知道戶籍難遷路引難辦,既來提醒夫人,自不會無解決之法。夫人遷去何處都一樣,唯有跟在西北軍裡進京才會免於被害,”

“這……”楊氏望著暮青,一時不敢相信有這等時運。

“進京對令郎將來入仕亦有好處,寒門子弟需拜入士族門下為客卿或門生,由士族舉薦才能為官,想必夫人原先為令郎打算好的入仕門路都不可用了。我雖非士族出身,但有聖上和大將軍在,令郎這些年的寒窗苦讀才不會白費。”暮青語氣雖淡,卻句句戳在楊氏心窩子上。

她孃家原是官家門第,雖後來家道中落,祖父當年有些門生尚在為官,她原打算好了,再過兩年便叫兒子拜入青州容城知州門下當三年門生,託知州大人舉薦入仕,但她走錯了步路,殺了李本,捅了撫卹銀兩案,得罪了太多人,祖父當年的那些個門生怕是不敢幫她了。

一家人的安危,兒子的仕途,這些事原本都是她回來後該操心安排的,未曾想會有恩人來訪,連出路都為他們一家安排好了。

楊氏忙起身,對暮青福了福身,感激道:“民婦多謝將軍,若真能跟隨將軍進京自是民婦一家的造化,可將軍今日已幫了民婦一家,若再帶我們進京,將軍難免在朝中成為眾矢之的,民婦一家雖想活命,卻不想坑害恩人。”

“我若查此案,定會成為眾矢之的,幫不幫夫人一家都一樣。”而且,她回朝就是為了查爹的案子的,她與朝中那些人定難和平共處,遲早是敵,何必在乎那些人恨她多些還是少些?

“此事自是有夫人決定,若不想去京中,我也尊重夫人的意願。明日聖駕就啟程回京了,今夜夫人可考慮一二,是去是留望明日一早永德客棧門口,夫人給個信兒。”暮青說著便放了茶盞起了身,準備回去了。

“瞧將軍說的,將軍此行本就是為民婦一家帶了條生路來的,民婦若回絕豈非太不知好歹?民婦也不是那矯情人,將軍既如此說了,民婦就應了,只是不能跟著將軍白吃白住,若將軍不嫌棄,日後到了京中,府上若缺服侍的人,民婦可做些粗使活計。”楊氏道,她雖是廚娘,擅長飯菜點心,但暮青是江南人,未必吃得慣越菜,她便不提侍奉飯食之事了,那些粗使活計她也是做得的。

暮青回朝受封,朝中又有建立水師之意,想來是要在盛京住些年頭的,那麼開府是必然的。開了府免不得要有侍奉的人,她身邊的可信之人也少,只有親兵四人,楊氏若進府去,倒也不失為一個可用之人。

暮青此行本是為崔遠而來,倒沒想到為自己尋到了可用之人,當下便點了點頭,允了楊氏所請。

楊氏大喜,忙將兩個女兒也喚進屋來,帶著兒女一同給暮青磕了頭,認了主子。

明日一早便要啟程,楊氏一家尚有行囊要收拾,暮青不便打擾,說完正事便告辭了。

剛出門,暮青腳步便一頓,元修正立在門口,不知來了多久。

“大將軍為人真是親和,我們將軍來崔家,大將軍給守門兒。”月殺顯然早知有人在門口,他與元修在地宮中待過一些日子,對他的步法早已熟悉,因此才沒出來看。

元修沒吭聲,只看著暮青,道:“還是你想的周到。”

門雖關著,隔著院子,但屋裡的話他依舊能聽得清。

“大將軍屬兔的?”暮青問。

元修英眉微挑,沒聽懂。

“耳朵長。”暮青淡道,轉身便走。

日色西沉,晚霞一線,少年踏雪而去,大氅翻飛,殘雪隨風,雪沫撲在身後男子臉上,微涼。

元修抹了把臉,笑了聲,憋悶的心情忽然消散了許多。

與其憋悶,不如多做些事!

待回朝中,他倒要看看是哪些人敢動他西北軍將士的撫卹銀兩,這十年殺夠了外敵,不妨殺一殺內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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