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我開玩笑(一更)(第2/3頁)
章節報錯
不好笑!
元修哭笑不得,她雖不像是會開玩笑之人,但那夜能講出那等案子安慰人的人,會開這等冷玩笑似乎也不稀奇。他低頭一笑,手臂忽然一痛,看去時見暮青已在他傷口處開了一刀,那刀頗深,但奇怪地沒出多少血。她手中的刀刃頗為鋒利,割人那一瞬並不太疼,但刀割在肉上不可能一點兒也不疼,他看著她低著頭認真的模樣,心中忽有所感。
這小子該不是怕他疼,故意說笑話聽的吧?
想想她那夜安慰他的話,他覺得很有可能!
元修不覺笑意微暖,這小子看著孤僻冷硬,其實是個心細重情的好兒郎。
“既是開玩笑的,那說說看,為何選這條路?”元修問。既然她想讓他轉移注意力,那他就找話問吧,不過他覺得方才那話她許不是開玩笑,她就是想進來研究白骨。前幾日在大漠,她挖了好幾天的骨頭。但他又覺得她不該是這等草率之人,她是個重情之人,不會把戰友的性命草率地交託在這等趣味之上。
暮青拿刀將箭身和紅腫的皮肉分開,看向裡面,往外拔箭前先檢查了底下箭斷處是否平滑,免得劃破血管。見無妨後,她開始往外拔,邊拔邊道:“這些屍骨未穿衣袍,目測骨骼完整,未見骨折。屍骨擺放整齊,顯然是死後被擺放好的。甬道里無箭矢、巨石等物散落,牆壁上未見箭孔、裂痕,以及其他機關留下來的痕跡,也未見補過的痕跡。人若是在這裡面死的,可以排除箭矢、巨石以及會在地面和牆壁上留下痕跡的機關。當然,人也有可能不是死在這裡面的,而是死在外頭,死後再被搬進來的。但即便人是死後被搬進來的,也可以排除箭矢和其他不留痕跡的機關。”
“我之前說過,這地宮的機關設計者花樣百出,前頭有箭矢機關了,這裡不太可能再有,所以箭矢可以排除。也不可能是殺人不留痕的機關,莫說千年前,即便是本朝,殺人不留痕的機關都是極為厲害的。這等機關若有也應該在後頭,此處不會有。好不容易遇上能破解地宮機關的人,不惜燒掉前殿也要逼我們進來玩這場遊戲,早早殺掉我們不是太沒意思?沒有人出去參觀一下後面他所設計的機關,他會很寂寞的。”
沒人願意燒掉自己的陵寢,但暮青現在對這陵墓的主人改變看法了。他寧願燒掉大殿,也要逼他們選擇,進來後面一遊,或許他很寂寞,想要尋高手破解他的機關,亦或者他有別的用意,但需透過他的層層試煉。
不論是哪種,如今他們不過是在過第二關,難度不會高到秒殺他們。
“剩下的是巨石機關,我覺得可能有,也可能沒有。但即便有,我也會選這條路。這條路上,至少有可供我們判斷的屍體,那條路上太乾淨,未知性太大。當然,那些兵俑百官或者青雕上許有可供推斷機關之處,但我們當時在殿外,不能進去檢視,我一眼看不出什麼資訊,這條路上能看出的資訊多,就選這條了。”
當時,不知甬道石門何時關閉,所以不敢兩邊都進去檢視,也不知裡面有無機關,不敢輕易踏入,更因有呼延昊在,誰知他何時會害人?所以種種緣由導致不能進入檢視,只能從外面進行選擇。
單從外面看,她自然選擇能給她資訊多的一條路,沒有誰比她更瞭解屍骨,這條路顯然更適合她。
說話間,暮青已幫元修取出一箭,箭取出的一刻,血湧出來,孟三從機關分析的讚歎中回過神來,趕緊脫了胡袍,要幫元修捂住傷口。
“沒事,手臂抬高。”暮青對元修道,又看了眼孟三手裡袍子道,“撕成布條。”
血液並非噴射而出,雖然鮮紅,但是從整個傷面滲出來的,沒有傷到動靜脈。
元修依言將手臂抬高,孟三邊將袍子撕成布條邊緊張地盯著元修的傷,血還是在流,但看起來並不厲害。他在給大將軍當親兵前,曾是騎兵小將,進過醫帳,見過中箭的傷兵拔箭,那止血的白布把水都洗紅了,一盆一盆的水往外端,還真有因此丟了性命的!大將軍此刻的傷情瞧著並沒那麼嚴重。
暮青拿過一根布條來,幫元修將傷口外的血擦了擦,然後從懷中拿出了止血膏來。
月殺在一旁見了,面色一變,目光殺人!
暮青低著頭,不辨神色,元修和孟三都愣了愣,沒想到她身上會帶著傷藥。那傷藥一開啟,芳香襲人,元修眉頭頓蹙,眸光似被燈燭點亮,剎那逼人!他伸手將那藥膏奪過,細一聞,驚詫轉作懷疑,不著痕跡將暮青打量了一眼,目光卻似沉鐵,千斤般壓人,“哪來的?”
孟三不知一瓶藥膏為何讓大將軍面色如常嚴肅,但元修識得此藥膏!他雖不通醫理,但終究是元家人,眼界見識非常人能比。
此乃三花止血膏,乃屬國南圖邊關往南的圖鄂一族所制。此族神秘,止血膏中只有三味藥,卻都採自圖鄂深處,千金難求,宮裡也未必有!此乃止血聖藥,于軍中來說,乃救命之藥!元家有一瓶,早年被他拿到軍中給了吳老。吳老如獲至寶,軍職為將者重傷難以續命時才動此藥,他只用過一回,便是那年突襲勒丹牙帳,大漠中割肉激軍心之時。
他給吳老那瓶三花止血膏多年都未曾用盡,可見此藥珍貴,她從軍前乃仵作,此藥從何而來?
這小子,他一直覺得太聰明,驗屍時有些話聽著不似本朝之言,這些原只是心頭的疑惑,因這小子為人還不錯,軍功也實在,他將她當做人才,便一直不願多想。可她手中有三花止血膏,不得不讓他懷疑她的身份!
暮青面無表情,從元修手中將藥膏拿回來,元修並未不還,由她拿回去,只是盯著她,見她沾了藥膏抹去他傷口上,道:“公子魏那裡贏來的。”
“……”魏卓之?
“我和魯將軍賭過三千兩銀子,那賭坊便是公子魏的,後來我又去了一趟,賭坊中人將我認出來,公子魏恰在,我便與他賭了一局。”暮青聲淡,面色也淡,唯幫元修處理傷口的動作不曾怠慢過。
元修聞言,想起魯大確實在他面前說過這小子賭技頗高,曾在汴河城的賭坊贏過他三千兩銀子。此事確有,只是魏卓之……魏家乃江南巨賈,與江南士族門閥有著錯綜複雜的利益牽連,魏卓之除了是魏家少主,還有是江湖人,地位頗高,他與圖鄂族人相識,手中有此江湖聖藥倒有可能。
只是……
“既相識,那日書房中何故裝作不識?”元修問。
“賭過一局,不算相識,與末將相識之人不多。”暮青幫元修擦好藥膏,從孟三手中接過布條幫他包紮好,拿起刀來接著處理他臂上的另一處箭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