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肩膀單薄,肩上蘭枝晨光裡如覆著清霜,男子指尖觸上,忽然一顫!

似被那清霜刺了手,他倏地將手收回,低頭,看向自己的指尖。

方才,他想告訴她兇手是誰……

這本是一場交易,她為他所用,他替她指一條尋兇的路。

然而,為何僅一日,他竟險些……

男子定定望住自己的手,玉指浸了寒色,眸底驚起暗湧。

初見她,古水縣官道,他並未將她放在心上。她讓一個水匪替她送信,另一個無用之人竟也留了性命,如此心軟,必難成大器。然而終究錯看了她,刺史府一見,審時度勢,隱忍蟄伏,一舉而發!

女子之身,卻叫他恍惚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自己。

所以刺史府中放她走,想瞧瞧她能走出一條怎樣的復仇路來。未曾想她撞進有他的這條路,從那時起便不想再放她走。

江山皇權,步步殺機,他需要她那察言觀色之才為他所用。深宮寂寥,長夜漫漫,十八載春秋寒暑,從來只他一人,頭一回想尋一人相陪。然而,親手尋來的人,不過伴了一日,他竟險些放她走。

終究是那句“本是明君”入了他的心。

貪念也好,利用也罷,他告訴自己,以她的性子,若知兇手是何人定會冒險報仇,像夜探刺史府那般。與其落入他人之手丟了性命,不如陪他行這懸崖之路,待他君臨天下,待她大仇得報。

男子望著那背影,那背影卻忽然回身,晨光裡眸中神色叫他忽然醒過神來,放下袖中的手。

聽她問:“陛下可有寵幸過柳妃?”

他一怔,聽她神色清明地問出這話,心中不知為何有種從未體驗過的情緒,他一時不知那情緒該叫什麼。

“不曾。”他答,心底竟升起淡淡喜悅,期望見到她亦歡喜。

她卻一副理所應當的神色,語氣有些古怪,“柳妃是太皇太后新賜給陛下的?”

“是。”他終於聽出不對勁,“怎麼?”

“可她……分娩過!”

她望著他,那眼神,他看懂了——你被戴綠帽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