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遊了多久,中途幾回換氣都小心翼翼的,如今到了這石橋下,倒可藉著一避。

暮青貼去一側橋墩,石面溼滑冰冷,她低頭避在陰影裡,眸底一片清冷。

爹果真是陳有良毒死的……

陳有良對幕後元兇諱莫如深,倒令她沒有想到。她原以為,爹若是喝了陳有良的毒酒死的,命他殺爹滅口的便定是元隆帝了,未曾想他話裡有元兇另有其人之意。

陳有良定被那群黑衣人救回了刺史府,他今夜因此事受了驚,刺史府又出了人命案,近期定會內外戒嚴,想再混進去估摸是難了。但他曾說,爹死後派了三撥人往古水縣發喪,以為自己是接了喪報才來的汴河城。她瞧得出,他說的是實話,即是說此事他被下面的人瞞了?

衙門裡的人辦差是要向上官交差的,這些人竟敢謊報差事,莫非不是陳有良的人?

若不是,是誰的?

她不認為這些人未去古水縣報喪是出於貪財想汙了那些喪銀。衙門裡的公差貪財的是不少,但回頭要交差,這些人頂多汙點銀子,差事是不敢不辦的。她在古水縣時就曾知道有公差去苦主家中報喪,喪報了,死者身上帶著的銀兩沒還給人家的。汴河城衙門的人即便貪那點喪銀,也該來家中報喪。

人未來,此事便值得細剖。

爹這些年常來汴河城衙門辦差,他人憨厚老實,應不會與這些公差結怨,這些人趁機報復爹的可能性不大。那麼此事便是有人授意?這背後授意之人與爹有何怨,又與那殺爹的幕後元兇有何關聯?

找到這些被陳有良派往古水縣報喪的官差,至少能查出那背後授意者來!一步步查下去,定能讓她追查到殺爹的元兇!

這是目前最清晰的線索,但事情不好辦。

刺史府近期必定戒嚴,接近有難度。且今夜陳有良從她口中得知了手下公差謊報差事,他那時候臉色頗為難看,應是知道了這些人不是自己人。今夜回去,若他不能容他人勢力在自己府中,便會處置這些人。若他出於某些考慮容了下來,也該能想到她會順著這些人追查兇手。在這些人身邊佈下眼線,必定能找到她!

陳有良對爹的死有些愧意,找到她未必會為難她,但那神秘男子她不敢保證。此人對她以微表情察人觀色那一手頗感興趣,許有招攬她的意思。她不想為任何人所用,只想查出殺爹的元兇,為爹報仇,所以她不能再送上門去被人困住。

那該從哪裡下手?

暮青垂著眸,河水浸了一身冷意,她順著河水遠望,見月色淡了下去,再過一個時辰,天將明瞭。

在水裡許久,她已覺得有些冷,自知再不上岸便有失溫的危險,避了這許久未曾聽見岸上有異響,暮青略一思量,從石橋下出來上了岸。

眼前現出兩條巷子,短短的石橋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辰裡如果兩條通往未知的路,不知該走哪一條。

暮青沒猶豫,轉身拐進了最近的巷子。她懶得過石橋,去走對面的巷子,她剛從水裡出來,體力所剩無幾,能省一步路就少消耗一分體力。

那條巷子極短,十幾步便走了出來,眼前竟豁然開朗。

前方曲岸柳林,繞著一座置地頗廣的府邸,月色將隱,不見細貌,只見華美輪廓,門前掛著一串宮燈,映亮了匾上五個大字。

內廷美人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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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好點了,折騰了兩天,總算體溫降下來了,謝妞兒們的關心。

實在是累狠了,多睡了會兒,起來碼字,就到這會兒了。

咳,下面又有新劇情了,此處節操君出沒,請自帶避雷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