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節度,王奎畢竟是吳越人,恐怕不會任由擺佈。”朱琦倒是有些擔心。

楊璉笑了笑,道:“為了錢財,為了前途,這個世界已經瘋狂,丟失了最為基本的原則,王奎投奔大唐,是在情理之中。”

王奎出了城,一路上瘋狂逃竄,為了把戲演足,十幾名唐軍在後追殺,王奎朝著指揮台逃走,他知道哪裡有不少吳越軍,只要逃過去,就能獲救了。

王奎一邊逃,一邊大喊,唐軍本來就不想殺他,王奎順利抵達了指揮台下,吳越兵已經被驚醒,他們圍了過來,唐軍士兵見勢不妙,紛紛撤退。

一名都頭走了過來,打量著王奎,問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會被唐人追殺?”

這時王奎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都頭皺皺眉,指揮著士兵把他扶了起來,又讓人替他清洗傷口,包紮。王奎足足過了一個半時辰,這才醒了過來。

幾名吳越兵圍了過來,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我要面見大王。”王奎說道。

都頭冷冷地看著王奎,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唐人為何追殺你?”

王奎費力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物件,遞給都頭,道:“我是吳越人,打入唐軍內部,如今有訊息要告訴大王。”

都頭把信物翻來覆去地看了半響,認不出這是什麼東西,只得道:“如今錢節度主持攻打餘杭一事,我可以帶你去見錢節度。”先讓錢節度看看再說,都頭打的是這個主意。

王奎也不多說,點頭答應。在幾名吳越兵的護衛下,一群人朝著錢文奉的大營趕去。這個時候,錢文奉已經把大營遷到杭州與餘杭之間,目的在於更好控制餘杭,同時杭州城運送來的糧食也不會直接暴露在唐軍的兵鋒之下。

一群人趕到錢文奉大營的時候,錢文奉還沒有睡著,如今的他十分焦慮,杭州城糧食被燒光,使得局勢陡然惡化,令他不得不主動出擊,奪回餘杭,趕唐人下海。

今日他派人辱罵楊璉,他也知道沒有太大的效果,但有的事情,還是要試一試。錢文奉凝視著眼前的地圖,半響,嘆息了一聲。餘杭城的堅固他自然是知道的,更何況楊璉佔據餘杭之後,一邊安撫百姓,一邊派人修築城牆,令餘杭城趨於穩定,防守變得更堅固了。

錢文奉思考著,該怎麼辦,才能攻克餘杭?這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名士兵在外說道:“錢節度,指揮台那邊留守的兄弟趕來,還帶來一個從餘杭城中逃出來的人。”

“哦?帶他們來見我!”錢文奉說道,他隱隱覺得,從餘杭城中逃出來的,必然是派過去的探子。

果不其然,王奎進來之後,表明了身份,同時,帶他來的都頭把信物送上。錢文奉仔細看了看信物,點點頭,道:“你的傷勢如何?”

王奎道:“包紮之後,已經好了很多。”

錢文奉道:“你辛苦了,來人,送些茶水和糧食上來。”有一擺手,示意王奎坐下。

王奎喘息了一陣,道:“錢節度,實不相瞞,我是被楊璉放出來的。”

“這話怎麼說?“錢文奉不解。

王奎便解釋了起來,說話間,茶水和糧食陸續送了上來,王奎吃了一些,臉色變得好了很多。等他說完,飯也吃完了。

錢文奉站起身來,在大帳裡慢慢踱步,王奎已經把事情經過告訴了他,這意味著楊璉派王奎來,是有詭計的,目的就是要欺騙他。兩日後深夜,若是錢文奉攻城,就會落入楊璉的圈套。

“你所說的,就是這個訊息?可是本將看不出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錢文奉說道。

王奎拱拱手,道:“錢節度,楊璉雖說抓了我等一些兄弟,但實際上,還有一部分仍然在軍中,我出城之前,設法留下了暗號,兩日的時間足夠讓他們發現。兩日後,楊璉為了吸引我軍攻城,一定會在城中作出假象,令人放火。錢節度不妨將計就計,派兵攻城。與此同時,隱藏在唐軍之中的袍澤同時發難,驚擾城中,開啟城門,迎接錢節度入城。如此一來,錢節度就能收復餘杭!”

錢文奉見他思路清晰,反而更加疑惑了起來,雖說吳越王派去的探子都是比較精明的人,但王奎的表現太過於精明瞭一些。他故意答應楊璉的條件,逃了出來,並獻出了這個功勞。

有時候聰明反而不是好事,錢文奉就是太聰明,所以對這件事情產生了懷疑,這個王奎,究竟是真的投靠了楊璉,還是將計就計?

王奎見錢文奉不說話,急忙道:“錢節度,這是收復餘杭最好的機會,將軍不可猶豫不決,就此放棄呀。”

錢文奉擺擺手,道:“王奎,你一路辛苦,也都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好了,本將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王奎知道他不肯信自己,突然半跪下,右手握成拳,放在胸口,道:“錢節度,我是吳越人,這顆心,自然是向著吳越的,我,生是吳越人,死,是吳越鬼。之所以答應楊璉,只是為了吳越收復餘杭罷了。將軍若是不信,我這就自刎在此。”說著,王奎雙目掃視了一眼四周,見大帳內掛著一柄寶劍,就要站起身來,去拿寶劍。

幾名吳越兵見他行動有異,忙都奔了上來,虎視眈眈地看著他,一旦有不對勁的地方,就把他捉住甚至是一刀殺了。

錢文奉倒是十分冷靜地擺擺手,道:“你們不必驚慌。”說著,看著王奎,道:“王奎,你不用擔心,本節度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見他受了傷,生恐你出事,所以先安排你去休息。”

“當真?”王奎問道。

錢文奉哈哈笑了兩聲,道:“這個自然是真,你對餘杭城,對楊璉都比本節度要熟悉,攻入餘杭,還要靠你出力,你可不能出事呀。”

王奎聽罷,臉上浮起喜色,衝著錢文奉施禮,道:“王奎只是一個賤民,錢節度如此信任,王奎縱然是肝腦塗地,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