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璉稟告了,又道:“李副使,此地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還請先入常州,安排住下,再讓大夫檢查。我這就去犒軍,可千萬不能讓他們又生出什麼念頭。”

朱匡業雖然疲倦,但受的都是輕傷,聞言忙道:“楊將虞侯,這一行讓我陪你,不管怎樣,我總是天雄軍的統軍。”

高審思點點頭,道:“這樣也好。”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遞給楊璉,道:“前途漫漫,這塊令牌,或許有點用。”

楊璉接過一看,是神武軍的統軍令牌,忙拱手謝過。目送李徵古、高審思進入常州城,楊璉一拍戰馬,朝著城北方向走去。身後五百個士兵全副武裝,臨時僱來的民夫推著小車,趕去駐軍大營。

朱匡業跟在身後,想要與楊璉說話,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畢竟前些日子,他對楊璉十分不滿,但如今,楊璉可算救了他一命,讓他心情十分複雜。

敗兵退到常州城外十里的地方,這裡是一塊平地,非常適合紮營。雖然剛剛兵敗,但畢竟是禁軍,還有一定的紀律在,尤其是楊璉許諾了糧食之後,幾名僥倖未死的指揮使、都頭組織起來,天雄軍、神武軍各自劃分了一塊地盤,按照指揮、都就地駐紮。指揮使戰死了,就由都頭暫代,都頭戰死了,就由將虞侯暫代,將虞侯戰死的,就由承局暫代,都戰死的,便由德高望重之人暫代。

看到這一幕,楊璉眯起了眼睛,這才是禁軍士兵該有的素質,前些時候的表現,除了兵敗惶恐之後的不安,還有人煽風點火,這才造成了這種後果,好在及時識破,沒有釀成大禍。

楊璉剛剛出現,就有眼尖計程車兵看見,一名指揮使模樣的人奔了過來,當看見朱匡業,忙施禮道:“卑職王成海見過統軍。”

“王指揮免禮。”朱匡業說道,看了一眼士兵們,嘆息了一聲,又道:“兄弟們有多少人。”

“還在統計,不過損失應該超過三成。”王成海說道。

朱匡業微微搖頭,三成,這個數量已經不少了。朱匡業隨著王成海去安慰天雄軍計程車兵,楊璉也帶著糧食、帳篷去了神武軍的駐地,非常幸運地,周弘祚部下的幾名都頭、將虞侯都安然無恙,看見楊璉帶來糧食,都歡呼不已。

楊璉將高審思的情況告訴了眾人,聽見高審思未死,有人歡喜,有人沉默。這一戰,還真是敗得稀裡糊塗,讓人不甘啊。

楊璉與姚鳳、李平等人聊著的時候,糧食已經被卸下了推車,飢餓計程車兵立刻埋鍋造飯。眭匡符還算慷慨,除了給了三千石糧食,還讓人趕了十幾頭羊,殺了宰了洗淨,不到半個時辰,駐地大營就飄著香味。

楊璉也餓了,便與眾人吃了一餐,他暗中叮囑姚鳳、李平,這一次敗兵造反,是有人煽風點火,幾乎可以肯定是吳越人從中作梗。如今眾人雖然安定了下來,但恐怕吳越人的壞心不死,還要小心提防。

姚鳳、李平紛紛點頭,表示會時刻注意,不讓吳越人得手。又等了半個時辰,天色就要黑了,各營的具體人數也上報了,神武軍、天雄軍都損失了三成的兵力,楊璉這一指揮的指揮使周弘祚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戰死還是去了別處。其他幾個的指揮使戰死兩個,重傷一個,這神武軍從上到下,損失不小。天雄軍也差不多,不過他們的統軍朱匡業沒有大礙,只要重新補足人數,便又是一隻雄赳赳的天雄軍。

而神武軍高審思受了傷,半個手臂都沒了,指不定從此之後,便要告老還鄉。這神武軍統軍一職,也不知以後是誰來做。閒聊了一番之後,楊璉讓眾人將重傷需要特別醫治計程車兵搬上推車,準備帶回城中,安排人手好好醫治一番。

回到常州,高審思在大夫的治療下,已經換了上好的草藥,命是保住了,手臂卻沒了,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楊璉也困得不行,身體也到了極限,回到眭匡符為他準備的屋子,倒頭就睡。也不知道這一覺睡了多久,等他醒來,覺得腹中十分飢餓。剛爬起來,發現身上的髒衣已經被換下,身體也被擦過。想來是睡著之際,被人清洗了。楊璉搖搖頭,心想這第一次就這麼沒了?

走出門,門口有兩個士兵,正在垂著頭打瞌睡,楊璉剛剛走出去,一個人醒來,見是楊璉,忙道:“將虞侯,你終於醒了?”

楊璉看了看天空,星斗滿天,不由問道:“是什麼時候了?”

士兵回答,道:“是丑時了。”

“就睡了這麼一會?”楊璉一愣。

“什麼一會,將虞侯可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呢。可是急壞了眭刺史,找了幾個大夫來看,都說將虞侯是勞累過度,睡一覺便好了。”那士兵說道。

“原來如此。”楊璉苦笑,想不到睡了這麼久,又道:“我餓了,可有吃的?”

“有,眭刺史讓下人時刻備著呢。”士兵說著,讓楊璉稍等片刻,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