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匡業冷笑了一聲,上前一步,喝道:“大膽。”

“朱統軍,你這是何意?”楊璉微微揚眉,語氣十分冷靜地反問。

“本將乃是統軍,你不過一個小小的將虞侯,在本統軍面前,豈容你放肆?”朱匡業是趁你病要你命,見楊璉犯錯,忙落井下石,就算李徵古想要保他,至少能先出一口惡氣。

“朱統軍好大的架子。須知你雖然是統軍,卻是天雄軍的統軍,而我雖然官職小,卻是神武軍的將虞侯。和你八竿子打不著。你想要管我,等你想辦法,成為神武軍的統軍再說吧!”楊璉冷笑了一聲。

“更何況,身為軍人,自當馬革裹屍還,這才是軍人的榮耀。難道說,朱統軍認為這句話不妥嗎?”楊璉又問。

高審思聞言,瞧了朱匡業一眼,道:“楊璉,這一次你做得很好,身為軍人,自當以死報國,哪能像有的人,貪生怕死。若是人人如此,恐怕國將不國了。”

朱匡業眼睛一瞪,他當初也是在沙場上征戰多年的,不知道砍殺了多少顆人頭。今日讓楊璉、朱匡業奚落了,頓時火冒三丈,喝道:“身為斥候,第一時間,便是要將情報傳回來,若是人人都像楊將虞侯一樣,魯莽行事,訊息怎能傳回?若是真的有重要訊息,豈不是誤了大事!”

高審思哼了一聲,不想再與朱匡業作口舌之爭,畢竟兩人都是同僚,如今出兵,是李徵古的左膀右臂,不能鬧得太僵。

楊璉冷冷一笑,走到戰馬身邊,將範夢齡從戰馬上搬了下來,扔在地上,道:“大帥,此人是中吳節度使錢文奉的幕僚,範夢齡。”

“哦?”李徵古一聽,來了興趣,幕僚雖然不是很大的官,但卻掌握著機密,中吳節度使派他出來,想必有什麼秘密。

高審思哈哈一笑,目光掃過朱匡業,見他一臉震驚,心中更加暢快。笑過之後,高審思道:“楊璉,這一次你立下大功,不枉當初我栽培你。”

李徵古在範夢齡身邊轉了一圈,像打量牲口一樣打量著他,道:“範夢齡,你既然是錢文奉的幕僚,想必對蘇州的情況很是清楚。我想你明白我要什麼。”

範夢齡頭偏過一旁,不理李徵古。

楊璉微微一笑,道:“大帥,此人倔強得很。若是大帥信得過我,就將他交給我,三日內必定叫他說出來。”

範夢齡冷哼了一聲,同樣對楊璉有著很大的敵意。

李徵古點點頭,道:“此人是你捉的,可以交給你懲治。”

“多謝大帥。”楊璉說道。

這時,軍醫聞訊趕來,要為眾人療傷,楊璉讓軍醫先去治療其他人,先不管自己。李徵古和高審思卻是不肯,推讓了半響,一名老軍醫過來為楊璉療傷。

傷口的鮮血已經凝固,由於楊璉用的是粗布包紮,老軍醫揭開傷口,頓時嚇了一跳,一塊肉被剔掉了,森森的白骨露了出來,很是精心。縱然是老軍醫治了不少人,也覺得有些恐怖。

揭掉了粗布,老軍醫就想為楊璉清洗傷口。楊璉道了一聲,讓人取來了燒酒。這壺燒酒是他從金陵帶出來的。咬著牙,楊璉開啟了壺塞,將燒酒從傷口上淋過,鑽心的疼傳來,楊璉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愣著做什麼?還不來清理傷口?”楊璉忽然說道。說話時,牽動傷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老軍醫反應過來,忙上前替楊璉清洗傷口。在井水裡加了一點點的粗鹽,起到殺菌的作用,等到清洗乾淨了,上了藥,牢牢包紮了起來,老軍醫這才覺得汗流浹背,又叮囑了楊璉一番,這才走了出去。

楊璉的手臂很疼,要等傷口長好,才能無礙,這起碼要一個月的時間,不過幸好不是常用手,影響沒有那麼大。楊璉雖然看起來很糟糕,身上全是鮮血,但多是別人的血,身上只有那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再加上體力衰竭,因此看起來很糟糕。等到清洗過後,看起來好了很多。

休息了半個時辰,楊璉恢復了過來,人也有了精神。李徵古派人送來了一罐酒,幾碟小菜,算是對他的獎賞。楊璉找到了一名部下,讓他去請林仁肇、陳鐵等人,又讓多邵了幾個菜,幾人吃吃喝喝,氣氛倒也愉快,全然忘記了戰死的袍澤。畢竟行軍打仗,總是要死人的,傷心只是一時,還要看向未來。

喝了酒之後,眾人都睏乏之極,沉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