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的事情大家都清楚,自稱李唐後裔的李昪家族也不例外,更何況李景遂飽讀詩書,初唐那段歷史,勾心鬥角的故事,他太清楚了。可正是因為清楚,性格懦弱的他,根本不想牽扯到皇室的爭鬥中來,東平公要做他的太子,那就讓他做太子,李景遂壓根沒有爭奪的意思。可偏偏陛下對東平公極力壓制,連個王都不肯封。在東平公看來,這筆賬,自然是要算到李景遂的身上。

楊璉故意提起玄武門之變,是要讓李景遂知道,皇家為了帝位,多半是無情的。李世民的功過不提,只憑他玄武門之變,幾乎殺了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滿門,就足以讓李景遂警惕萬分。

果然,李景遂聽了,心情越發沉重。他曾經見過父親廢除了前朝皇帝,然後又殺了他。當然了,明面上功夫還是要做的,禪讓、病死,自古以來,便是這些說辭。那舊太子楊璉,唔,便是與眼前這人同名同姓之人,便是被鳩殺,只是他運氣好,當時沒有死罷了,不過隨後大內侍衛出手,還是將楊璉殺死了。

先帝自然是要裝裝樣子,厚葬了楊璉,還親自去看了看,其實是想確認楊璉真的入土了,這樣,先帝也就放心了。

可惜,楊璉的妻子永興公主居然因為相公的死,大鬧了一番,隨後居然坐化了,讓李景遂十分感慨。

想遠了,想遠了。李景遂趕緊拉回了思緒,故作冷靜的看著楊璉,道:“楊先生有點危言聳聽了吧,我大唐以理服人,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楊璉並不回答,端起茶水慢悠悠喝了一口,這些話李景遂都不會相信,楊璉又豈會相信?只是楊璉懶得揭破而已。

楊璉不說話,似笑非笑地悠閒喝茶,李景遂反而不淡定了,在他看來,楊璉太過於高深了。

“先生以為,本王當如何做?”李景遂又問。

楊璉微微一笑,道:“齊王,草民想問一個問題。”

“先生請說。”李景遂十分客氣。

“一把劍,是在敵人的手中好呢,還是在自己的手中好?”楊璉淡淡的問道。

“自然是握在自己的手中好,傻子才會將兵器送給敵人。”懷柔郡主半天插不上話,此時急忙說道。

楊璉沒有開口,而是看著李景遂,言下之意其實已經明瞭,懷柔郡主已經給了答案了。

李景遂輕輕敲打著案几,他不得不承認,女兒說的很對。南吳大權旁落,大唐這才取而代之。歷史上,那些掌握兵權的將領,尤其是在亂世中,往往成為新朝的開端,南北朝,還有如今,都是真實的寫照。

李景遂似乎想明白了,他站起身來,朝著楊璉拱手,笑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本王受教了,只是可惜了。”

懷柔郡主奇怪地道:“父王,可惜什麼?”

“以楊先生大才,本不該屈身於此。楊先生若是有意,本王願意保薦公子入朝為官。”李景遂先是嘆息,然後衝著楊璉說道。

懷柔郡主看著楊璉,非常希望他答應。

然而楊璉只是拱拱手,笑道:“齊王好意,草民心領了。只是草民放浪慣了,恐怕不適應官場。”

李景遂微微嘆息,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答案,不過楊璉解除了他心頭的疑惑,也算有所得。

楊璉又道:“草民與齊王相見恨晚,若齊王不嫌草民身份低微,有什麼事,不妨與我商量。”

兩人年紀實際差別不大,李景遂也覺得楊璉甚和心意,當即大喜,道:“楊公子有這般心意,本王又何嘗不是如此?”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道:“這是齊王府的金牌,楊公子隨時可以來找本王。”

懷柔郡主有些擔心,這個怪脾氣的傢伙,會不會拒接?但她多慮了,只見楊璉拱拱手,道:“齊王如此盛意拳拳,草民再不領情,豈不是不識趣?”

說著,伸手接過了金牌,道:“多謝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