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將目光投向陳書遠,也許陳書遠真的動不了那把刀了,命格被長劍貫穿,雖然不是損毀,臉色鐵青的他,或許正忍受著比碎裂指骨還要鑽心的疼痛,身為大道同路人,兩人接連著捱打兩次,一次比還一次重,甚至不知為何。

老者取出那把刺進陳書遠命格中的那把劍,劍身通體血,紅陳書遠命格修為停留在了兌字文五重。“你剩一身虛靈境九重又能如何,老子即便是三分力氣,哪怕是你前世今生,我都可以讓你消失不見”老者將劍移到少年的脖子旁“你覺得你這一身煉體修為還沒被你消耗殆盡,心還不死?現在九洲人人以你為棋,你居然還覺得下了那座山就天高海闊了?殊不知山上的日子才是神仙日字,現在也還只是個開始”又是一道法印進入了少年身體,脖子上的劍也劃出一道傷口。

“要不你一劍殺死我算了,用不著你這麼羞辱,破我命格,封禁修為,上了千年的老怪物,你有什麼資格在這侃侃而談,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要是到你這般年紀,早就應該飛昇了”陳書遠從未發過這麼脾氣,封禁修為之中還有定身術,眼下即便即便想想向前走一步都是奢求。

老者沒理他,拄著柺杖在橋上走了一圈,每一步看著都還是那麼吃力,柺杖碰到橋底木板的聲音很平穩,只怕是不想因為某一次用力重了,敲出來的聲音與以前不同 。

老人看著昏倒在地的小青兒“倒是你這小妮子前途無量,比起你這兩個便宜廢物哥哥,遠比他們未來可期。”老者取一個藍色水滴狀吊墜掛到小青兒脖子上,又是一張山水符,青兒也被送走。

剛來的時候橋上五人三馬,現在只剩下三人,老人任舊坐在橋頭,輕輕用柺杖敲打橋面陳書遠聽著希爾心言“我的傳音全被他打斷了,老師也收不到我的資訊。也不知道這位老前輩想幹什麼,今日怕是你我大道同盡了”陳書遠啟文被廢,身上靈氣百不存一,只能聽著希爾在一旁一直唸叨。

老者終於又開口了“你們要是想死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若是不同路,也對不起天賜你們的同路而行啊。也許你們不知道你們身邊的人花了什麼代價,那個入你神海的小姑娘你應當記得吧,你以為僅僅只是二十年的壽命就夠來看你一趟?背後要是沒人推著她這麼走,你以為可以這麼順利?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像你想的這麼簡單?若不是默老酒鬼這麼護著你,你覺得你能活到現在,到底說你是天真還是愚蠢。我覺得你真的可以再試試,試試你手中的刀,到底能不能抹平你腳下現在要走的路”老者撤走少年脖頸間的劍。

看著手裡的刀,默老頭說過,這是一把屬於少年自己的刀,可是現在一份力量都沒有,自己多想從哪裡借一點力量啊,現在自己居然萌生了這種想法。

無盡的絕望湧來,默然走了,他告訴少年將有一天,天地再將為他顯道開門,可現在天不寬地不闊,一座躲雨橋下,或許自己即將葬送餘生。江心月說自己命格不盡,將來必定有所作為,僅僅卻是老者法印御劍,自己十二年修煉的命格便已被毀的稀爛。小青兒悄悄和自己說過,將來有一天哥哥若是成仙了一點要保護好她與爺爺,少年卻已知老人明明已經去世,不敢言明。希爾來後,路上下酒菜就變多了,還說要帶自己前去看天機山河聖人卜卦,現在又被自己拖累,同生難尋。神海中的莫名未婚妻少女,清原戰場,丟下十年之約,自己卻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神海封閉,那段屬於她的記憶也被慢慢塵封。

一路走走,是真的自己沒吃過苦?記得也曾吃過。挑燈夜讀的是自己,清晨起來練拳的是自己,晚上練刀的還是自己,雖然是被逼著,一步步走過來,全是自己。憑什麼自己刀在自己手上,還要承受著被人的說三道四,我叫陳書遠,天賜的名字?不,那只是我自己的名字。

少年手中的刀正在蓄力,你要跟我講道理?我偏要要去我想去的遠方,見我想見的人。一刀揮出,哪怕劍架在脖子上又能如何,天底下的道理再大,也大不過我手中這柄刀。

一刀斬出,長刀彷彿聽到回應,你要的力量就在身前,橋上的木板一直碎裂到老者身前,剛剛雨後,橋下流淌的水被一刀斬斷,本來在東流的河水正在回頭,少年終究是揮出了屬於自己最純粹的一刀,最後閉上雙眼,倒了下去,只是可惜他沒有看到後面發生的事情。

老者放下柺杖,雙手結印,他想看到的還是看到了,這一刀看著雖普通,但刀氣走過的地方盡數毀壞,老者凝聚的法篆在接近刀氣的啥時候一一碎裂,盞茶過後,刀氣終究還是被老者用法篆包裹起來,汗珠滴在老者腳下,他好像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一張金色山水符出現在被聚攏的刀氣之上。

崑崙之地內,聳立的山峰被砸出一個大洞,一聲巨響,山對面的袁青扭頭看的真真切切,只是奇怪自己怎麼就突然到了這裡,至於動靜,可能是天外掉下的隕石鬧的吧。

老者看著希爾“看到這一切很稀奇嗎?不是他不簡單,他那一柄刀不簡單,終究還是醒了,你還覺得他是個廢物嗎?他的護道人護了他十六年,十六年不讓他動用這把刀,他沒有真正的快要死過,怎麼可能長得大。”

希爾只是看著這一切,一言不發,也許在他心裡,這位老人自己的師傅都要遜色,只是他看出了老人抹除這一刀很吃力,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刀並未被抹除,反而毀掉了崑崙之地的護山大陣,險些讓崑崙之地暴露在世人眼前。

少年即使倒地也沒有放開手中那柄刀,默然曾在少年練刀之初就開始教導少年,自己手中的刀就是自己的命,猶如書生的筆,將士的劍,不能輕易放開。一開始兩個指頭就能從少年手中將刀奪下,後來少年進藥桶泡著的次數多了,就再也沒鬆開手過,直到後來又一次,默然搶刀的時候將少年手拉脫臼,默然就再也沒搶過少年手中的刀。

老者解開希爾的定身術,讓希爾坐到自己身旁,與他說起一個故事。故事說九洲最初,有兩人是至交好友,一人善槍,一人善刀,善槍者性格內斂,善刀者性格乖張,兩人一起遊玩山水,善刀者刀道無敵的時間長了,覺得九洲山水已無意義,就想著去九洲之外看看。那個時候境界沒有這麼明瞭。再後來一些上古洞府慢慢開啟之後才知道,啟文九命格之後,還有人地天后三境。只是那個刀修回來的時候,身體已經油盡燈枯,沒有半點生氣,還帶回來一個小孩和一柄刀,刀就是少年手中拿的這柄刀,至於那個孩子,沒有人知道去了哪裡,那柄刀一直被那槍修保管,槍修實力強大,沒人敢搶奪。有人以為那個被帶回的來的孩子來自九洲外,也有人覺得那個孩子只是那刀道強者重生的軀殼,那個四歲的孩子被那槍修一藏就是萬年,可能已經早早夭折。只是眼下這個少年魂氣附著刀身,名為鎮攝,實為羈押,不得不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啊!。

希爾不知道怎接話,他沒去過以前,也不敢說那麼兩句自己的想法,只當做老者為自己講了一個故事,記在心裡便是了。

老者和希爾說道“年輕人可不能不講理,故事聽了,就得給說書人打賞兩子。不過我這個身位的說書人,可不是那三兩小錢能打發的了的,我在碧波戰場有一個錢莊,還差一個掌櫃,陳書遠都現在都廢成那個樣子了,也沒人能認出來了,剛好可以去替我去管一管,那道刀氣讓我花了一張金色山水符,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您的故事是說與我聽,怎麼您卻讓陳書遠去啊?我有些不懂”希爾聽的迷茫。

老者看了一眼希爾“大道同路人,十一境未得一半,不就是去哪都要一路?還是你想回天機去,把那份氣運還回去?”

希爾連忙稱是,哪裡能和強者講道理,弱者的道理千頭萬緒,強者的道理只有一個,我們大可以拳頭皆出分個高低。

此間二月二,運氣最好時。一道山水符,兩人被送到了一個名為碧波錢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