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勝先生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手腳冰涼,大腦一片空白。三人望著他,都指望他能拿出個注意來。可是如今,他能拿出什麼注意來。天崩地裂,他哪怕是神仙,也沒辦法啊!更何況他只是一介凡人。

“走,出去再說。”

無可奈何之下,千勝先生說道,快步朝外面走去。

四人來到外面,驚濤之聲激盪天地。尖叫,哭喊,不絕於耳。可見到沖天的巨浪覆蓋在宅邸的上空。可見到湍流一浪高過一浪,以可怕的態勢席捲而來。宅邸,如同一艘巨浪之下的小船,隨時都會化為碎片。

怎麼辦?怎麼辦?

眾人在心裡喊叫。

“退回禁地!”女子忽然沉聲喝道。

千勝先生等人紛紛看向女子。女子鎮定的道,“我們現在退無可退去無可去,只能孤注一擲。先生忘了那個陣法嗎?”

陣法?千勝先生心中劃過一道亮光,他緊了緊雙手,道,“退入甬道之中。”

於是乎,一群人呼呼啦啦從四處聚攏在禁地之外,然後轉入禁地之中。一道道門閉合,封閉了時空。傾斜的甬道,被一道道光暈籠罩著,無形的力量不斷的從未知之中湧現出來。

這些人戰戰兢兢,形神枯槁,如同即將墜入深淵等待判罰的鬼魂。

野獸咆哮之聲不斷傳來,雖然不知那是什麼野獸發出的聲音,可那聲音卻足以警告每一個人,它很危險。激盪的力量與陣法的力量相峙,激盪起一道道弧形的光暈。眾人盯著面前的光暈,那光暈如同氣泡,代表著不同的時空。吼——大地一顫,塵土飛揚。有人跌坐在地上,嘶聲哭叫起來。

天玄子狠狠瞪了跌坐在地哭叫的人,舉起手中的劍喝道,“武當弟子聽令,結陣!”

於是乎,武當剩餘弟子紛紛站定自己的位置,拔劍而立。

千勝先生與白子序相互對望一眼,白子序退到了後面,執劍立在胸前。千勝先生垂下頭,默默的祈禱起來。

洞窟破碎,可見黑沉沉的天空。可是那龐然怪物縱身而起之後,立時又墜落在地。它仰起頭,巨大的眼睛憤怒的盯著上空。吼——怒吼一聲,它再次騰空而起。砰!與無形力量撞擊,它再次跌落下來。大地一顫,旋即裂開。而虛空中卻是無有絲毫痕跡,只見到氣流在內衝撞,狂風呼嘯賓士。它靜靜的立在那裡,爪子抓撓著龜裂的地面,噴出的氣息在狂風中凝聚成冰針。無數的冰針冉冉升起,針尖直指虛空。

忽然,龐然怪物抬起一肢拍在地上,滾滾勁氣席捲而起,那密密麻麻的冰針霎時飛向虛空。氣勁旋起,轉瞬倒回,重重的擊打在龐然怪物那堅韌的背脊上。勁氣似乎在與虛無的力量撞擊之後反而陡增數倍的力量,反彈在龐然怪物的身上後,那龐然怪物的身軀赫然微微一壓,幾乎趴在地上。而那密密麻麻的冰針片刻間便化為虛無。

這是一個陣法,也是一個牢籠。

龐然怪物有著強大的力量,可這無形的牢籠卻死死的將其困在其中。

怒意不斷迸射,兇狂從每一寸軀體之中激發出來。

嗷——

龐然怪物仰頭,噴吐,冰與火交織而出。

滾滾力量,不僅直指虛空,更是橫掃周邊。那殘留的洞壁,那泥土,那石層,瞬息間化為齏粉。被墜石掩埋的蒙圩一下子飛了出來。他似乎已經昏厥,身體在地面滑行,然後被無形的力量擋住。他悶哼一聲,緩緩睜開雙眼,表情和眸光,充斥著恐懼。

師尊,師尊,救救我!

他在心裡吶喊。席捲而來的氣流,幾乎讓他的身軀爆裂。他在兩股力量的碰撞中苦苦支撐。很多人說生不如死,現在他卻是深刻體會到。在這自己毫無反抗之力的力量面前,他是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他後悔沒有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後悔對王凱之的一昧信任。

只是,他若是不信任王凱之,王凱之又如何會信任他?

眼淚撲簌簌的滾落下來。強者之路,如此的坎坷崎嶇,遍佈著無數的荊棘、血淚和枯骨。他以為自己找到了捷徑,可這捷徑似乎正將他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想起自己的大哥蒙田,想起昔日那平淡的日子。後悔嗎?

不久前他還洋洋自得,還在心裡吶喊著自己的平順與崛起,而今呢?這便是因果報應嗎?為何來的如此之快?

轟!

力量撞擊產生的巨響,是無數力量撕裂開來,在這無形空間裡急竄,如同那湍流,如同那飛瀑,將蒙圩旋起、拖曳、按壓、撕扯。光鮮的衣袍化為碎片,光潔的肌膚一片模糊。鮮血灑落下來。

那龐然怪物突然安靜下來,目光幽森的注視著鮮血淋漓氣息孱弱的蒙圩。時空漆黑,甚至連風的聲音也消失了。蒙圩模糊的意識裡,只感覺自己被一隻手抓了起來,然後他的意識便徹底的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