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寵,是需要去博取的。

王凱之嘶的一聲跳了起來,渾身鮮血直流,痛楚難耐。他並沒有四象神獸那樣堅韌的面板,那雨水擊打下來,直接撕開了他的面板,觸及他的經絡。他跳動,揮舞,躲閃。可是綿密的雨水卻讓他無處可躲,哪怕他將重劍舞的密不透風,也無法格擋開全部的雨水。

頃刻間,血流如注,在漸漸升起來的水面上漂浮。

王凱之忍無可忍,噗通一聲拍入那尺餘高的水流中。

砰!

四象神獸的身軀突然間飛了出去。它哀嚎一聲,面門竟是裂開了。鮮血模糊了雙眼,刺痛了神經。它那滿心的雀躍與希冀,被恐懼所吞噬。它飛出十餘里,圓睜著的眼睛一瞬不瞬。一團光火席捲而來,可聽到冰層的破碎之聲。來了,來了!它在內心裡喊叫,可是身軀卻無法保持平衡,甚至力量在龐大的身軀裡亂竄。來了,來了!

火光在視野中一閃即逝,瞬即,它便覺得整個身軀如墜入了虛火之中。

那是不可描述的感覺,灼燒,冰封,玄虛。如在虛海起伏,被無\界限的溫度所籠罩。那是一種遠比於烈焰和冰封要可怕的感覺,有意無意的感知,最為可怕。

它張開嘴想要喊叫,想抓住什麼從那虛海之中爬出來。

但是,它沒有任何的羈絆,身軀和神魂,在那無邊際的虛海之中飄蕩。

痛苦,絕望,讓神志變得無比的孱弱。

它甚至沒有了抵抗的意念,更沒有憤怒的情緒。

彷彿造物者突然奪走了它的一切,讓它自生自滅。

這是什麼力量?

傾瀉的水流凝滯了。空中之海,地面之潮,天與地之間的雨幕。

那男子便在雨幕之中,天空與地面的洪流互相比較著彼此的兇厲,捲起的浪潮化作一道道猙獰的形態。

而他不語,默然幽森。

四象神獸的身影越來越遠,漸漸地只剩下一團紫紅色的光團還在飛馳。

王凱之被巨浪拋了起來,面目頹敗,一雙眼睛失神的注視著半空中的身影。靜寂,幽邃。彷彿時空的交錯,顯得如夢靨一般。那浪潮拍打著他席捲著他,讓他如同浮萍一般的隨波逐流。他還活著,卻如同屍體一般不能自主。

那人動了。

抬手,伸手,天空之海裂開,裂縫後面是一片漆黑的雲層,雲層中有一張扭曲的面孔,面孔上有一雙狠毒的眼睛。

“督主!”

王凱之無聲喊道,旋即被一股浪潮捲入了洶湧的水流中。

那人抬頭,幽森而平靜的眼睛注視著那裂縫後面的面孔,蒼白的面龐,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比那裂縫後面的陰毒眼睛更為陰沉的笑。瞬即,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天空之海落下,地面浪潮旋起,雨幕激烈的飛灑。

轟!

兩股劇烈的洪流在半空中撞在一起,如同兩頭勢均力敵的猛獸的碰撞。雙方互不退讓彼此攻擊,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轟鳴,爆裂,宣洩,激盪。力量滾滾蕩蕩,席捲四方。

黑暗中,一道身影趴在一道小山包上。

身上的水如涓涓細流,無聲息的淌落下來。

山包,本是山峰的尖頂,卻在洪流的侵襲下變成了如今這狼狽不堪的樣子。但它卻還保留著現在這個樣子,相比較於周邊那已為平地的山嶽,它卻還有自己的痕跡。

那身影忽然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水從肺腑湧出,從口腔裡噴濺出來。她甦醒了,背上的包袱散發出柔和的光芒,那光芒浸透在她那疲憊不堪的身體裡。她感覺到暖流的流淌,僵硬冰冷的軀體復甦了。她茫然四顧,然後抬頭望向天空,卻見到無數的水滴席捲而來。

她的瞳孔微微一縮,蒼白的嘴唇翕動,急忙站了起來。

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