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小蓮等人穩住身形,紛紛朝這邊注視。遠處的佛像傾著上身,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哪還有慈悲。

“它的依仗在身後。”王凝視遠處道。

小蓮的目光從佛像身上移開,落在佛像右側的虛無中。

仇四看不懂這些,緊閉著雙唇,眸光鋒利,整個身心卻保持著繃緊的狀態。這時,他忽然注意到那被拍成平地的梵淨山下,有一道渺小的身影在移動。他有些愕然,連忙朝小蓮看去。小蓮雙眉緊蹙,面目清冷,似乎在想什麼。

忽然,佛像轟的一聲彈飛而起。

那與光潔身影對峙的黑衣尊者猛然一動,黑色的杵朝著佛像方向飛了過去。光潔身影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大逆不道,汝等該死!”

黑衣尊者殺氣凜冽的喝道。

光潔身影負手而立,雖然身上的僧衣已有些破損,卻氣度飄然。

“這是得道多助。”

黑衣尊者冷哼一聲,扭身化作一團光消失在空中。而那佛像彈飛起來的剎那,三道光團赫然閃現出來。佛像顛覆,那三團光瞬即化作利器斬了過去。顛覆的佛像似乎失去了一切的庇護,那利器斬落下來,竟是將它斬為了碎片。

漫天的碎片,漫天的黑焰。

光團一閃即逝,轉瞬到了光潔身影的身側。

“上次一別,已有千年,諸位可好?”

“不好!”

一個甕悶的聲音道。那光團旋即化為一道道身影,雖然穿著僧衣,卻形態各異,身上的僧衣各異。四人並肩而立,氣勢兇猛,彷彿奪取了天地間所有的佛息佛意。那嘈雜急切的詠經聲,便被這四人身上的氣息所湮滅了。

“呵,真是好大的本事,以為投靠了獵道者,便可為所欲為,竟是將僧眾當成了囚徒!”

“這才是真正的自甘墮落!本是同門,何苦相煎!”

“還是沒有底氣,倒是高看了我們。”

虛空中的轉瞬變化,讓一直在地上的老僧由憂切轉而鎮定下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滿是皺紋的臉孔露出一抹笑意。他並未料到其他佛器會趕來,更沒有想到他們的出現,會逆轉局勢。看來,佛器沒有危險了!

可在這時,原本不過黯淡的天色,忽然間變得一片漆黑。

老僧呆了一呆,只覺得毛骨悚然。他仰頭望去,黑漆漆的天空,見不到那四人的身影。黑暗,悽寂,冰冷。寒風裹挾著飛雪拍在他的身上。他忽然覺得寒意入骨,乾瘦的身軀不由得顫抖起來。

虛空傳來一聲轟鳴,一抹紅色的光焰掠起。

那光焰只是維持了剎那,便湮滅了。

那轟鳴之聲,卻是不絕於耳。

老僧悶哼一聲,趔趄的坐在了地上,一口血噗的噴了出來。

力量一重重壓下來,卻不是平穩的,而是如湍急的浪潮一般,一重壓過一重,一重快過一重。老僧只覺得自己蒼老的身軀彷彿要碎裂開來。

嗤啦一聲脆響,黑夜被撕開了一條縫隙。

在那縫隙中,赫然可見一道道身影疊加在一起。七彩之光,迸發開來。那縫隙被漲開。黑夜不斷的退卻。七彩之光熠熠奪目,璀璨非凡。而在那光芒映照下,遠處,一列黑色尊者緩緩的朝他們走來。

被擊碎的佛像,不知何時恢復如初,一臉猙獰的注視著他們。

疊加在一起的身影,赫然是那四名佛器。他們疊加,融合為一體,氣勢驟然暴漲數十倍。

“千年了,本想著當年的分立,再無重新聚合的這一日。那時候,佛道維艱,我們一分為四,分立四方,開宗立派,以各自的領悟,弘揚佛法,廣納信眾,一至如今。卻沒想到,昔日的場景再現,堂堂名門再次為強敵所折服,淪為走狗爪牙,欲致我佛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我等佛器,非泥塑木雕,只為那每日的香火供奉,也不只為一地之信眾而固守一時得失,自當為蒼生安危時空有序,挺身而出。佛之慈悲,為救苦救難,為普度眾生,為斬妖除魔。佛,怒目妖魔,行殺戮手段!”

嗡,光芒普照,如恆星的爆碎,橫盪開那剛猛霸道的力量。

罡風席捲,正朝這邊而來的黑衣尊者,身上的僧衣紛紛席捲起來。他們停下,凝視,抬手,然後化作狂暴的激流,以器為刃,以意念為軀體,汲取天地之力,行殺戮手段。在他們的身後,佛像站了起來,時空晃動,無形的力量與鏈序如在震顫,磅礴的氣焰,衝上九霄。

“以我佛之名,誅不忠之徒,滅異端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