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便如同被烈火燃燒著一般。

他那冷峻的臉孔,不知不覺間已是如燃燒的雲霞。

他將酒罈放下,回頭道,“什麼時候了?”

“酉時初刻。”掌櫃的道。

劍聖朝窗外望去,天色更沉,如同平時的暮色。他嘆息一聲,抓起劍轉身朝外面走去。掌櫃等人見他離去不由得舒了口氣,互相望了一眼,彷彿彼此都從死亡中掙脫出來似的。雨水灑落在劍聖的身上,衣衫很快就溼了。白髮垂在肩上,雨水順著髮絲流動著。他站在街道上,朝那洞開的門道,“別出來。”

在他前方几丈開外的地方,一箇中年女人不知何時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陰森森的盯著他。

“白蓮教?”他開口道。

那女子緩緩拔出手中的刀,刀光映照在她的瓜子臉上,表情無比的森冷。女子雖然上了歲數,但卻不減其風貌,只是讓其風貌更有歲月沉澱的醉人意味。

“你殺了我的人。”

“不是我殺的。”

“除了你,還能有誰?”

“你可以去查。”

“你為何不給我證明你的清白?”

劍聖眉頭微微一挑,心中不由得浮現一絲疑慮。這是一個陷阱,不論是剛才的襲擊,還是蒼狼幫的那團幽影,只不過是將他引到這裡來。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調虎離山,挑撥離間。他暗自吸了口氣,不知道灰白二老到沒到。

那中年女子如毒蛇一般的盯著他,見他不語,便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來。

兵器,鋒刃,殺器。

雨水紛紛,街道上一片淋淋。不遠處的血水,順著溝槽流向地下。

“我不想殺你,”劍聖忽然開口道。“也不想與你們結仇。”

“仇恨已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女子說話間已是箭步而起,刀光綻放,犀利的斬向劍聖的胸腹。劍聖往後退去,而那刀光卻不斷追上來。水滴不斷的破碎,屋簷的水洩在耳畔迴響。劍聖腳步一滯,長劍橫擋而起。刀一偏,女子已到了劍聖的面前。陰冷,仇恨,冷冰冰的讓人悚然。劍聖手掌在女子的腰間一帶而過,女子悶哼一聲跌落出去。劍聖躍起,落在屋簷上。

“你們的老祖應該也來了,如果你們執意與我為敵,我也沒辦法。但你若如此愚蠢的認為你的人是我殺的,那便在與我為敵之前,問問你們的老祖。”

女子差點跌倒在地,她扭過頭,雙目赤紅。

“狗賊,殺我的人你還想逃嗎?”

劍聖冷笑一聲,轉身朝蒼狼幫而去。女子腳一跺地,騰空而起,追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便到了蒼狼幫的那處宅邸。可這時候的宅邸,已是黑煙瀰漫妖氣縱橫,一片死寂。劍聖心中不安,從屋頂上飛落下去,可這時候,一條條藤蔓疾嘯而起,封住了他的四方,又有幽影一團團的撲了上來。

中年女子沒有跟著跳下去,而是在屋頂上剎住腳步。她那陰冷的面色驟然變得複雜起來。那霧氣,那妖氣,讓她有些悚然。而在這時,她的耳邊傳來一道聲音。中年女子眉頭一蹙,連忙倒身而去,轉瞬消失在言煙雨之中。

劍聖嘴唇緊閉眸光陰冷,忽然喝了一聲,那封住四方的藤蔓啪啪的斷裂。劍芒環身,在霧氣中炸開。那飛撲而來的幽影瞬即被那劍氣震飛。劍聖落地,長劍如靈蛇飛舞,劍影如織,竟是將四周封的密不透風。野獸般的嚎叫,在四周響起。無數的幽影張牙舞爪飛撲過來。

劍在地上劃過,幾點星火彈跳起來。劍鋒一側,劍聖橫移而出。嗤啦的聲響,便是那血液飛濺,還有頭顱的飛起。他到了牆壁處,左掌在窗戶上輕輕一按,窗戶便破開了。他盯著那不斷撲來的幽影,左臂一按,人已是進入屋子。屋子裡一片漆黑,陰森而帶著腐朽的味道。他在地上一滾,避開一道幽光,然後雙手持劍而起。

劍影流動,黑暗中聲響不斷。

桌椅、帳幔、牆壁、窗戶,破碎之聲迭起。

突然間,一點火光驟然顯現,一張張猙獰而兇惡的臉孔被火光暴露。

火光一起,劍聖便如同獵豹似的撲了上去。

劍,疾鳴。

劍氣噴吐,剎那間籠罩整個屋子。

那些猙獰兇惡的面孔,一瞬間如同融化一般的模糊。

火光熄滅。黑暗重臨。屋外的幽影如同暴躁的野獸,爭搶著欲要撲進來。而這時,劍聖騰身而起,撞破屋頂,掠上高空。他折身北城,在悽迷冥色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