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聖點了下頭,道,“兩位前輩都是洞徹世事的人,不要孟浪了!”

韓倉想到昔日裡對那二人的虧欠,不由心虛起來,道,“往日是弟子糊塗,以為自己有點本事便可利用他人,卻不知自己不過是跳樑小醜,在明眼人面前賣弄罷了。弟子過去,也要鄭重致歉的。”

劍聖看著他,露出欣慰之色,道,“修道之路,強者如雲,不要有點本事便沾沾自喜不將他人放在眼裡。我們劍修,雖然修心如劍,寧折不彎,卻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最忌諱的便是目空一切,容易鑄成大錯。”

“弟子明白,這些時日跟隨在師傅身邊,弟子深感自己修為低弱,難入強者之列。”

“修道之路,如逆水行舟,當砥礪前行。”

面上來,醬在面上,香氣已是撲鼻。兩人抓起筷子攪拌了一下,然後吃了起來。路上行人往來絡繹,音聲不絕。不遠處的酒樓傳來叫嚷聲,有鬨笑聲。也有賭徒從巷子裡走出來,面目枯槁,形神狼狽,一看便知是賭輸了的。也有管絃飄蕩,歌喉清麗,一曲清詞讓人神往。

吃碗麵兩人在街上又走了許久,才折身回返。

“十年沒來涇陽,竟是如同往日一般的熱鬧。”

“說起來,弟子與師傅第一次相遇還是在這裡呢!”

“彈指一揮,白駒過隙,一晃十年啊!”

韓倉目光流離,露出那回憶之色。往日裡的點滴湧上心頭。昔日的孩童,不知不覺間已是能攪動風雲的人物。世事如夢,幾人清醒;人生如潮,起起伏伏。

一輛馬車忽然間疾馳而來,路上的行人錯愕紛亂,急忙退讓到一邊。有挑著擔子的人被馬車擦著摔倒在地。馬車絕塵而去。行人咒罵起來。

劍聖挑了挑眉頭,望著那遠去的馬車道,“那是黃山的標誌?”

韓倉點頭道,“沒錯,好像是黃山大弟子黃遠山的專用車駕。”

“呵,黃山現在的名聲可是起來了!”劍聖冷笑道。

“那黃遠山的劍術已有所成,一年前還找上門向弟子挑戰呢!”韓倉道。

“心浮氣躁!”劍聖叱責一聲便大步朝前走去。行人咒罵著走開了。韓倉低頭想了想,便跟了上去。不久,兩人來到一處院落。院門緊閉,兩人在門口等了會兒,最後韓倉將院門推開,兩人走了進去。

優雅的院落,不算寬闊,卻也裝點的雅緻。

“師傅先歇著,弟子現在去拜訪灰白兩位前輩。”

劍聖點了下頭,站在外院大堂前,望著那一株株梅花。梅花已落,只有那葉子蒼翠欲滴。他道,“代為師向兩位前輩問好。”

“是。”

韓倉離去後,劍聖竟是在地上盤腿坐了下來。冥色昏昏,天地沉沉。鬧市的喧囂已是遠去,只剩下清幽一片。他一頭白髮,身形頎長而削瘦,面板繃緊,沒有過多歲月的痕跡。只是,皮囊的年輕卻並不代表內心的年輕。人經歷的越多,總是或多或少會變得深沉起來。

氣息內斂,真氣如絲。他緩緩閉上雙眼。

萬法皆空。

道本自然。

不知不覺間,他已身心空靈,神魂在縹緲玄虛中遨遊。

韓倉出現在城北的一處宅院門外。一個總角童子開了門,見到是他便歡喜起來,一把拽著他的衣袖,拉著他往裡走,並大聲喊起人來。不一會兒,他便見到那灰白兩位前輩。兩人一直都穿著灰色和白色的衣物。多月不見,兩人似乎又老了一些。

“北方的事情我們已有所耳聞,只是知道的不多,想來也是驚天動地的了!”灰衣老人道。

“北方我們沒待多久,”韓倉恭敬的道。“那裡勢力錯綜複雜,而且獵道者已是出面,所以師傅不想與他們過多糾纏,便帶我南下到此。”

“路上可還順利?”白衣老人問道。

“路上遇到一些妖魔,”韓倉道。“我們還好,就是一些村子遭到侵襲,死傷嚴重。”

灰衣老人和白衣老人低聲一嘆。白衣老人道,“妖魔洶洶,層出不窮,可憐蒼生啊!”

灰衣老人道,“只可惜我們自己卻還在爭名奪利,卻不知死期將至。”

韓倉神色一動,問道,“紫荊山和黃梅渡的事情,晚輩和師傅到涇陽才有所耳聞,不知是怎麼回事?”

灰衣老人嗤的一聲冷笑,道,“還能怎麼回事,不過是一群人演戲給瞎子看罷了!”

望著灰衣老人的面色,韓倉道,“師傅也是如此懷疑,而且擔心此舉遭到妖魔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