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了!”

君步行的話語既有激動,也有欣慰,更有一種驀然的信任。那虛影回頭看向他,如同老友一般,微微一笑,而後朝著那洞窟入口而去。剎那間,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塵土如浪潮翻滾而來。君步行落在地上,對靜月喊了句什麼,靜月便帶著陸芸落在了他身邊。君步行瞥了一眼洞窟的入口,手持長劍,口唸咒語,身後那重重迸濺而起的塵土倏然湮滅。

“走!”

三人朝山谷外面掠去,轉瞬已在河流之上。此時河水翻滾,殷紅如脂,傾瀉而下的飛流轟鳴作響。岸上的植被,已入深秋般金黃蕭瑟。只是岸上的飛禽走獸,無半點蹤影。三人從水面而過,來到了岸邊。站在岸上,才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

陸芸呆呆的看著那翻滾的河水,面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她還未從先前的不安中走出來。靜月卻是抬頭望向峽谷的上方。峭壁巉巖,植被蔓延,原有的那種盎然生機,不知何時已是變得蒼涼了。

“我們在這裡等。”君步行將劍一橫,道。

靜月回過頭,望著他道,“那個人是秘境裡一直跟隨你的那位前輩?”

君步行點了點頭,道,“秘境裡他受傷了,直到剛才他才醒來。不過,幸好他醒來,不然我們不知道會陷入何種被動之中。放心,他們會沒事的。”他對吳天充滿信心,畢竟吳天在秘境以及星河之中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足以讓任何人信服。

靜月見過吳天,也見過吳天施展術法,對其也是報以很高的希望。只有陸芸滿頭霧水,心中的弦卻是無法放鬆。

洞窟。老人三人坐在地上,身邊疾風環伺,疾嘯狂竄,不斷的將他們身邊的勁氣剝蝕。眼瞅著那疾風越發的靠近,肌膚甚至能感覺到那如刀刃一般的剮蹭之感。可他們沒有辦法。力量的消耗,身體已經沉重不堪。更有那音聲在耳邊迴盪,讓他們的心智在堅守中走向迷茫。

忽然,一聲炸響,疾風頓逝。

老人眼簾一動,視野中便出現一道頎長的身影。他呆了一呆,那人卻是大步走了過來。壓力消失了。老人還未回過神,那人已是在面前蹲下,雙手紛飛,落在佟滿江和醜顏的身上。佟滿江和醜顏噗的噴出一口黑血,悠悠醒轉過來。

“離開這裡。”

那人起身從老人的身邊走過。老人站了起來,扭頭望去,喊道,“閣下如下稱呼?”

那人腳步一停,回頭看著老人,淡然一笑道,“君步行知道我。”便徑直走向了洞窟深處,消失在老人的視野中。而此時,幽冥之音不斷傳來,隱約間,那洞壁上閃耀著幽冷的光芒。佟滿江在摸著腦袋,醜顏盯著腳下發呆。老人思緒飛轉,抓住兩人的手臂,喊了一聲便從甬道里飛了出去。

吳天到了洞窟之中,負手而立,青衣飛舞,黑髮紛揚。洞窟裡瀰漫著幽冥之氣,那氣息森冷而肅殺。音聲激盪,氣勁蠢蠢欲動。他眸光如水,靜默如山,但氣息卻絲毫不弱。倏然,他右腳一劃如半月,身體右旋,而後左腳重重的踩在地上。轟!地面突然塌陷,他整個人落入了深淵之中。光影流轉,狂風呼嘯,幽氣蜂擁。黑髮筆直飛揚,他始終睜著眼睛,身上卻滿是肅殺。

小荷還趴在地上,面前的石柱已經被橫掃而來的勁氣摧折的不成樣子。面前已經安靜,紅光也已散去。那個人還在,如在禱告,喃喃自語。她依然趴在那裡,隱蔽了周身的氣息。那人的可怕,這天然洞窟的氣息便可感受一二。

無數的幽影從四下裡走來。它們沒有面目,沒有自己,如無意識的霧氣,遊弋著、飄蕩著,向那人走去。溫度驟降,整個洞窟如寒冰之地。地面變得更加堅硬。寒意透體而入,讓人肺腑寒顫。

越來越多的幽影圍在了那人的身邊。

那人只是舞動著雙手,面目森寒。那些幽影瑟瑟發抖,那人如同君王,接受著它們的膜拜。可即便如此,那人似乎並不在乎這些幽影,他對它們視而不見,只是不斷的舞動雙臂。紅光消失了,氣勁一重重的從他身上波盪開來。

忽然,那些幽影似乎感受到什麼,分列開來。

舞動雙臂的人垂下雙手,目光淡漠的望著前方。

一團影像出現在丈許外。

一個穿著鎧甲滿臉怒意的人。

神王嘴角一勾,露出譏誚的笑意。那個穿著鎧甲的人赫然是王凱之。

“你在幹什麼?”王凱之道,聲音裡滿是不悅。

“你看到了,”神王道。“是他們逼我的。”

“沒有誰會逼你,”王凱之道。“是你在逼你自己走向絕路。”

“絕路嗎?”神王不屑的道。“可在我看來,卻是一條通天大道啊!”

王凱之的身軀猛然前傾,惡狠狠的瞪視神王,道,“你要自絕於獵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