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退了一步,然後扭頭往後看。牆在視野之中。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他騰身而起。既然擊碎不了,那是否可以逾越。牆無限高,他落在地上,然後朝前面竄去。他撞在了牆上,如撞在了堅韌的水幕上,水幕沒有碎,但他卻被反彈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另一面水幕上。

身體如球一般的前後反彈,骨骼發出痛苦的叫聲。

他一劍劈了出去。

劍的鋒芒在黑暗中消逝。

更強大的力量在劍的前方湧了過來,重重的擊打在他的身上。

陣法之力,循循不息,週而復始。

他落在地上,單膝跪地,身體前傾。

更多的汗水落下來,傷口的崩裂,讓血液不斷的飈射。

他會死的。不是死在對手的擊殺下,而是死在自己的莽撞下。

他喘息,思索,任由痛楚刺激著神魂。

至少現在,他還有力量。

他想到那具屍體。巨大的屍體被捆縛在那虛無之中,經歷著無盡歲月力量的鞭撻。那屍體死了,可卻還有痛楚的意識。誰在折磨它?誰在控制著它生命的搖擺?或者,它又為什麼而不屈?

地是溼漉的,泥土鬆散綿軟,就像是被無數的生命踐踏成這樣子。腐朽的氣息縈繞在身邊,死亡和敗落,浸透了每一寸空間。大地都死了,那生命還如何生存?

他抓住一團泥土,定定的看著它,嗅著那死亡的氣味。

眸光在變,面色在變。

他突然一劍刺入泥土中。長劍淹沒了。然後他抬頭看著那黑暗中的牆。牆在低吼,在咆哮,發出那近乎呻吟的聲音。咔嚓,地面裂開,他沉了下去。就像上次一樣,從地下破開陣法的禁錮。轉瞬間,他出現在另一側。牆消失了,化為了那密密麻麻的光縷。他在網中。

他抬頭,凝望,疑惑。劍從地底下飛了出來。

光縷交錯,長劍化為碎片。

眼看著那光縷便要將其切成碎片,他忽然縱身而起,穿過那密密麻麻的光縷,宛若一束極光。但是,當他躍上百丈的剎那,他被一面牆擋住了。光縷傾斜,覆蓋在他的身上,穿透了他的身體。

他再次想到棺材。

死亡,埋葬。

黑漆漆的,是沉淪,是放逐,是吞噬。

是生命的敗落。

他沒有感覺到痛苦,因為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倏然間如飄蕩在無盡之海的孤魂,命運已隨波逐流,存在也不過是這無盡之海的那一抹霧氣,不由自主。甚至,他連感覺也沒有了。沒有了自我的感覺,沒有了周邊的感覺,甚至,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就像浪花,不過是力量迸射的結果。

而自己呢?算什麼?是那浪花的一粒水珠嗎?是那霧海中的一縷氣霧嗎?

茫然四顧,只有自己,只有黑暗。被拋棄了!

他旋即恐懼起來。不是死亡,是無依,是無絆,是生命自我虛弱的孤獨。即便是死亡,也沒有人為他嘆息,更別提有人為他落淚。他想到自己熟悉的人,一張張面孔浮現在腦海。仇十二,猴子,仇四,老匠人,小荷,陸芸,還有她。恐懼如潮,讓他的意識如孤島即將被淹沒。

轉瞬,他的恐懼化為了憤怒。

他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