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莽莽蕩蕩,昏昏沉沉,天地,時空,如沉入了永世不得輪迴的苦海。

一串光突然間在這昏冥之中竄起。一道身影騰空而起,急速的想要朝遠處飛去。可就在這時,那光卻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瞬間扯住了他的肩膀。那光是赤紅色的,整個巨大的手,可見到那經絡、血肉甚至白森森的骨骼。他回頭望去,那凝肅的臉孔變得猙獰起來。嗤啦一聲,皮肉竟然被扯了下來。他痛叫一聲,急忙掙脫開那隻手掌。可是,他剛一掙脫,那手掌又扯住了他的肩膀。

“永焱,你找死啊!”

砰!一聲炸響在他的身體裡傳了出來。他啊的一聲慘叫,渾身血肉模糊的砸向大地。旋即大地上又傳來一聲巨響。大地在震顫,可怕的力量化作陰風席捲而起,在虛空炸開。

卻在這個時候,捏住老鬼頭顱的男子忽然腳步踉蹌,朝後退了幾步。他的身上濺起幾滴殷紅的液體。他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胸前,衣衫竟然被鮮血浸溼了。手中的頭顱咧嘴一笑,似乎癲狂,又似乎得意。手掌猛然一緊,啪的一聲,頭顱爆碎,化作那煙塵散在這混沌之中。

腥風襲地而起,卷席著他的衣衫和那黑髮。他那蒼白而削瘦的臉龐,平靜而帶有深邃的思想。他一步邁出,腳下便出現一個深深的印記。如此他走出十步,那風消失了,那旗幟耷拉下來。可在這昏冥中,卻隱約能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光束朝著他移動。

嗡的一聲,他的手中出現一柄劍。

劍古樸,沒有過多的紋飾雕刻。這是利器。

劍刃殘留著血跡,鋒芒猶在。

他咳嗽一聲,一片碎布飛了出去。他瞬即一個箭步衝了出去。劍在面前綻放,如那皓日的光芒突然掙脫開了雲層的束縛。璀璨的光芒將混沌吞噬,將視野矇蔽。嗡鳴聲,在耳畔迴盪。那密密麻麻的光束便在一種近乎停滯的速度中斷裂。

一根根光束斷開。

劍尖出現在前方。如光中的黑子。迸發,刺穿,移動。然後,整個劍身出現在視野中。光束斷開後,劍便沒有了任何的阻礙。隨著身體的移動,劍朝前刺出。

然後,叮的一聲,劍被擋了下來,他的身體慣性前衝,胸口便滯悶起來。他嗯了一聲,手臂隨著顫抖的劍顫抖。腳下的泥土突然飛濺而起,噗的一聲,一條血印出現在他的手臂上。他垂下目光,又是噗的一聲,血印出現在臉上。他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甚至眸光也沒有絲毫的變化。一道道血印不斷的出現在他的身體上。他的身軀立時間變得模糊。衣衫,已經徹底變了顏色。

劍的前方沒有任何阻礙物,可劍卻彷彿刺在了鐵板上。

劍還在顫抖,手臂還在顫抖。

顫抖的劍折射出雜亂的光來。

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那泥土已經看不清是什麼顏色了。腐朽的氣息籠罩在這裡。彷彿大地早已死去多年,那氣味,是死亡。他垂著頭,平靜的望著腳下。血從手臂上落下,從臉上落下,從胸口腹部背部雙腿滾落。腳下,已經被血水浸溼。

他如死去,如石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四周死一般的安靜。

天地間,如只剩下他一人。

他是孤獨的,是寂寞的。或許,是被拋棄的。

當他揚起頭的剎那,那被阻滯的劍突然一旋,嗡的一聲,火花四濺。金屬燒灼的氣味赫然噴向了面孔。他那靜止不動的身軀宛若積蓄了無窮力量的獵手,隨著腳步一弓一錯,便突然撲了出去。

劍光,閃光。

一聲低沉而絕望的吼叫,在面前驟然迸發出來。

一個龐大的漆黑的身軀飛上了半空。

他從那龐然身軀之下掠過,長劍收回一側,他箭步奔跑。

砰!

那身軀炸開了,散碎的屍軀如驟雨般傾瀉下來,瞬即被混沌遮掩。

他跑的很快,如履平地,健步如飛。

如一頭兇猛的野獸,銳氣正盛,鋒芒畢露。

倏然,他提身而起,一劍斜劃而起。劍光如流光閃過,帶起一串的殷紅飛上半空。

劍光,鮮血,孤獨的身影。

地面轟隆一聲,滾滾塵埃騰空而起。

塵埃之中,交織著各色的光縷,如電光在雲層之中迸射。

他的身軀剎那間被扯入那塵埃中,一點點的鮮血,從塵埃中飛射上半空。可是,塵埃中再無響動。彷彿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靨。只是,塵埃滾滾,光縷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