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被攔在了那座山下,我怕他們會強闖。”十尾淡淡的道。

“那你呢?”幽鬼問道。

“我再去看看,若是還是沒有線索,我們就只能另做打算了。”十尾起身道。

幽鬼抓了抓頭,點頭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十尾嗯了一聲便滑身向山谷,轉眼已是被霧氣遮蔽了身影。幽鬼長吸口氣,緊緊攥著雙手,呢喃著什麼。然後,幽鬼旋身朝來路而去。

十尾落在了山谷中。霧氣不見了,但山谷光線淡薄,很是昏暗。幽森之氣縈繞在四周。植被豐茂,甚至有流水在巉巖間靜靜的流淌。她踩在一條小溪的岩石上。岩石黝黑,生長著青苔。但她腳下的力量卻並非落在岩石上,而是相差分毫的空中。流水繞著一塊塊岩石流動,時而閃現,時而隱沒。

她仰頭凝望。山嶽高大挺拔,直入雲霄。一團團霧氣環繞其中,時而濃郁,時而淡薄。

這是清靜之地,無論是文人墨客,亦或是修道之士,絕對會對這裡欣然嚮往。只可惜,這裡似乎對外人抱持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她輕輕吸了口氣,腳步一滑,人已在溪岸邊。

雜草叢生,荊棘遍地,枝丫橫漫。

一隻只顏色形狀各異的鳥兒在茂密的樹葉背後飛舞。

一條斑斕的蛇溜到了溪邊,抬起上半身警惕的盯著十尾。

她抿著嘴唇,邁步朝溪流的上流走去。

她在心裡計算著。先前她朝上流走了五十步,然後大腦便一陣眩暈,轉瞬間便出現在幽鬼的身後。她到現在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難道真如幽鬼所說,是陣法的原因嗎?她仔細注意著周邊。岩石,流水,草木,形狀,顏色,位置。

她已走了二十步,那條斑斕的蛇還仰著身子盯著她。

一隻蟾蜍端坐在一窪清水中,它的顏色與溪流中岩石的顏色一般無二,若不仔細便幾乎難以察覺到它的存在。當十尾一步邁近,那蟾蜍背脊上便出現一個個的氣泡,嘴巴兩側的肌肉也凹陷了下去。十尾盯著它,腳步停下。四下裡一片沉寂,空氣流動著,卻是清冷的。

光影流轉,萬物叢集。

她忽然蹲下身,伸出那藕般細嫩的手臂,纖纖手指令萬物黯然失色。那隻端坐盯著她的蟾蜍猛然一躍,從她的耳畔跳了過去。她呆了一呆,扭頭望去,那蟾蜍卻已落在了那斑斕的蛇身上。蛇吐了吐舌頭,然後一扭身鑽入了草叢之中。

那是衝自己做鬼臉嗎?十尾啞然失笑,笑容如明媚的春光,無比的溫柔恬靜。這是她難得的笑容。她回過頭,望著那一窪清水,手指不由的在水裡輕輕一劃。冰冷的水,純淨而清澈。生命在此,即便無心修行,也是最貼近道的吧!她一甩長髮,站起身繼續朝前走去。

已經四十步了。

山谷彷彿無限的長,沒有盡頭。那座山就佇立在眼前,可是無論她走多遠,似乎也不能靠近它一分。

她深吸口氣,繼續朝前走了五步。這時候,腳下的流水不動了。

她望著那圓潤的石頭,透過那水面能見到自己的身影。

當她再次抬起頭,她驀然錯愕。眼前竟然出現幻境。在那幻境中,有一名穿著金黃色衣服的瘦削男子,邪魅的望著什麼。她心中咯噔一下,將視線從那幻境中移開。可是,周邊的草木山石,竟然消失了。

她有些驚慌,難道是自己出現錯覺了?

可是,她置身在一片光影之中,再不是那山谷,腳下的也不是溪流。

這片光影中,除了自己,就只剩下那瘦削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年齡並不大,身形瘦削挑高,膚色白皙而稚嫩,一張瘦長臉孔上,是那邪魅的神色。

這個人,讓她有些不安。

難道是陣法?她在心裡問道。

可這時候,那男子開始移動,很慢,彷彿每一步的邁出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氣。他走了兩步,卻如同在原地。他在摺疊的光影中,時空是扭曲的。他在看什麼,在找什麼,要去哪裡?

她感覺很累,身軀如脫力一般,沉沉的讓人感覺哪怕是吸一口氣也是不能夠的。她想閉上眼睛,想就地坐下來小憩一會兒。真的很累,彷彿無盡歲月以來的疲憊凝聚在一起等到此刻爆發開來。

她感覺自己在晃動,因為眼前的環境也在晃動。

她有些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意識開始模糊。

那人還在走嗎?走了幾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