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然後仰,右臂輕輕抬起,而後袖口中突然飛出一件物品。那物品鐺的一聲撞在了鐮刀上。鐮刀方向一偏,那人便斜著落在了地上。小荷沉寂拔地而起,飛身掠上一處山崗。那飛出的物品這時候猛然迸發出一抹光芒。璀璨的光,包裹著一道黑漆漆的身影。那人的面孔在光的照映下,露出錯愕和疑惑。而那光中的物體卻在這時被開啟。洶湧的力量如潰堤的湍流,轟然將那人籠罩。

小荷只是掃了一眼,便飛掠而去。

她不能停留,她不知道棺材能遲滯對方多久。

剛才,她可是深切的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一聲巨響,在身後傳來,而後,氣流洶湧的拍打過來。小荷身軀一晃,差點被那氣流帶飛出去。她沒有回頭,但那陰冷的氣息卻近在咫尺。她汗毛倒立,不由得加快速度。可怕的光柱沖天而起,一口棺材化作無數的碎片,激射四方。

那人飛了起來,陰冷的眸光如同長毛的月光。

他咬著牙齒,發出咯咯的聲音。

他動怒了。這是一種恥辱。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鐮刀,刀刃缺了一個口子。這是被那黑棺撞擊造成的。那黑棺不是武器,卻有著超脫凡品的威力。呵,這個時空的生命有點意思。他獰笑一聲,抬起目光,小荷在視野中只剩下一道黑點。

但是,她逃不走的。

他縱身而起,消失在混沌的虛空下。

小荷忽然一頓,便從空中跌落下去。她撞在了樹上,然後從樹上滾落下來,順著山坡不斷的翻滾。當她撞在一塊岩石上,她才止住下滑的身影。但是她的身上,已是出現無數的口子,鮮血順著那口子無聲的湧出來。身軀的疼痛,讓她幾乎難以忍受。艱難的站起來,眼前一晃,她差點跌倒下去。她咬了咬牙,回頭掃了一眼。

不能停留。

她在心裡思索片刻,便折身朝北面而去。她沒有飛行,而是徒步快走。

山林荒涼,不分晝夜。

沒有野獸,沒有飛禽,甚至林木,也彷彿死了。

她走的很快,無暇去留意周邊的環境。一顆流星倏然從頭頂掠過。她抬頭掃了一眼,心裡默唸著什麼。恐懼再次浮現起來,從某一點開始,蔓延向四周。恐懼如毒液,侵蝕著人的感知、勇義,讓人變得倉惶茫然。她緊緊咬著薄唇,身上的痛楚至少有一點好處,那就是能讓她清醒。

走了很遠,也走了很久,那陰冷的氣息雖然還在,卻不見那人的身影。

她長吸口氣,忽然止步。她錯愕的望著面前的山嶽,不由得呆怔起來。

這是一座蒼白的山,滿山都是白色,如同穿著一層層的喪衣。

蒼白的山在這暗淡的蒼穹中,顯得無比的顯目。

這是哪裡?這山為何是蒼白的?

她突然悶哼一聲,整個人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一棵松樹上,然後翻滾著朝山下而去。鮮血還在昏冥中飛舞。寒芒卻已瞬間消失。那人來了,一刀刺穿了她的肩膀。她在翻滾中默唸。當她停下來的剎那,她倏然騰身而起,一劍橫蕩而出。她不知道對方在哪,這一劍不過是出於本能。

劍光橫掃,岩石發出破碎之聲。

嗤啦一聲,小荷的背部卻是出現一條血痕,鮮血飛濺。

小荷慘叫一聲,朝著前方跌落過去。

重重的一擊,讓小荷差點丟掉了手中的劍。

腳步聲在身後傳來,那沉穩、不慌不忙的聲音,卻如同鼓點一般在小荷的心裡響起。她恐懼,生命不由得發顫。她扭過頭,便見到了那身影。冰冷,高傲,冷酷。那一雙眼眸,釋放出幽綠的如同野獸瞳眸一般的光芒。

小荷朝前爬,生命的本能除了自衛,還有逃離。

鮮血浸染干涸的大地,塗抹出那不規則的痕跡。

桀桀的笑聲響起,那人看著小荷爬動,譏誚的凝望著,如同看著股掌之中的獵物做著無意義的掙扎。殺死獵物並非享受,看著獵物在自己面前毫無意義的掙扎,反而能帶起生命本能的喜悅。

多麼高雅的享受!

他的笑聲在空蕩蕩的山谷中迴盪。那蒼白的山,暗沉的凝望著,如同默想著自己的悲慘。

“你走不掉的!”

噗的一聲,那人話音剛落,一聲悶響便響起。小荷渾身一顫,回頭望去,雙目立時圓睜,露出那驚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