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黑影從虛空落下。空氣裡還瀰漫著血腥味。殘破的大地上,是那斑斑點點的汙漬。散碎的黑色甲冑,殘連著碎肉和血液,讓人觸目。這些人低頭望著,冷冰冰的面孔無一絲的傷感。

“這裡的網被破壞了,獵物逃走了。”一人道。“需要檢視一下其他網的情況,不要影響戰艦的修復。”

“這裡的力量波動有些異常,”另一人道,伸手在面前輕輕一揮,然後湊到鼻孔下嗅了嗅。“聞起來並非這裡的力量。”

“看來是網到了大魚,”先前說話的人道。“只可惜讓他們逃走了。”

“這個時空都快要是我們的了,獵物能逃到哪裡去!不過,若是能抓捕到他們,想來對戰艦的修復有很大的促進作用。”後面說話的人摸了摸鼻子。“我們穿越位面,戰艦的損耗很大,若非如此,在九霄之上我們也不會那麼狼狽。戰艦必須修復,哪怕是讓這裡變成焦土也在所不惜。我們散開,你們去看看其他網的情況,查漏補缺,無比做到萬無一失。”

“那你呢?”率先說話的人問道。

“我?”那人眉頭一挑,幽幽的注視著混沌的天地。“有條小雜魚想要矇混過關,我去抓她回來,看看她是否知曉這裡發生的事情。”

“好!”

一群人散落開來,只剩下那後面說話的人站在那裡。他身材高大,身上的衣物是墨黑色的,緊緊貼在結實的身軀上,如同面板異變為了甲冑。他轉過身,腳踩在那碎片上,如同踩在浸溼的海綿上。他走了六步,然後停了下來,側著臉如同在傾聽空氣的低語。許久,他一動不動,手中的鐮刀流溢著幽冷的光。倏然,唇角微微一勾,他冷笑一聲,手中的鐮刀倏的一聲出鞘斬向前方。

弧光掠起,馳騁數里。

一道暗影在混沌中遲疑,那弧光猛然斬落,這暗影便被擊中,飛了出去。

身影閃現,赫然便是小荷。肩膀上的傷口,殷紅觸目。她愕然抬頭,定定的注視著黑衣人所在的方向,而後騰身而起,朝遠處掠去。黑衣人看見了她,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他不緊不慢的走過來,每一步都無比的沉穩,而手中的鐮刀卻如猙獰的面目。

小荷心裡生出了恐懼,沒想到自己屏住氣機飛得那麼遠也會被發現,這些人,可一點也不簡單。她加快速度,掠過乾涸的大地,進入群山之中。

山林幽暗,無聲無息。草木枯萎,大地龜裂。

她四下一掃,如靈猴一般靈敏的在茂密的林木間穿梭。山峰,山谷,溝壑。她跳上石澗,回頭望去。瞳孔微微一縮,可怕的氣息如影隨形,彷彿無論她跑多遠,那氣息也能鎖定她。她深吸口氣,越過山谷,飛身掠過一座座山峰。

那人依舊不緊不慢的移動著,如幽靈,只是一雙眸子帶著那野獸般的光芒。

小荷跳到了一處山谷中。山谷裡亂石嶙峋,石柱矗立,如同一座被廢棄的城堡。她在石柱間移動,石柱如衛士一般默不作聲的盯著她。她移動的很快,如在迷宮中穿行。當她從石柱群中走出來,她身上已是密佈著一層汗水。她回頭望去,雙目微微圓睜。那人竟然站在遠處的一根石柱上。

邪魅的笑,陰冷的目光。

小荷的心臟如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抓住。

那人抬起手裡的鐮刀,彎如月,寒芒讓人膽寒。

小荷咬著薄唇,右手緊緊握住長劍。

四下裡一片沉寂,如錯覺一般,面前的石柱群竟在移動。

石柱群是迷宮,或者是一個陣法。

兩人一動也沒動,動的只有那石柱。

那人的笑意更濃了,寒光映照在他的臉上,襯托出他的猙獰。

忽然,鐮刀猛然一切,寒芒瞬間迸射過來。

小荷長吸口氣,旋身而起,手中的長劍一震,劈斬過去。

兩道寒芒在石柱群中央碰撞。

弧光閃耀,劍光破碎,疾風瞬間狂嘯而起。那移動的石柱群轟隆一聲爆碎。無數的塵埃碎屑騰漫而起。視野變得模糊。小荷急忙飛身而起,一腳踩在一塊岩石上,身體投擲而出,瞬息間已在百丈之外。

她心裡的恐懼更深了。

握著劍的手被汗水浸溼,黏糊糊的。那張俏臉也變得蒼白。只不過是一劍,便可窺探對方實力的強盛。她飛快的從山谷出去,而後躍入山林之中。她不敢有絲毫的遲疑,也不敢有絲毫的耽擱。她只想離開這裡,離那個人越遠越好。

她忽然想起那個小鎮,想起那個夜晚。

暗沉沉的天地,鎮裡的居民如屍體一般的朝著鎮外而去。

變故便是從那時候開始。

陰森,可怖,讓人無法預測生命的前途。

她安息口氣,一把掃開面前的枝葉,避開面前高大挺拔的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