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算過了這一關又怎麼樣?這不過是障眼法罷了,後面的才是真正的考驗。呵,道源呢,那熟悉的感覺回來了,我已經感覺到它在朝我揮手!哈哈哈哈!”

光線黯淡,黑暗籠罩,只剩下一個聲音在無限寬廣的空間裡迴盪。

那牆在倒塌,卻隨著他邁出一步,時空一瞬間如變幻了,牆壁消失,那轟然的場景不見了,甚至他也不見了。黑暗,沉寂,蒼涼。亙古的氣息撲面而至。生命的感知,也僅此而已。

他想到龍門秘境,想到那浩瀚的時空。

在那浩瀚時空裡,只有那殘破的遺蹟,在訴說著過往的那如鐵一般的冷酷。而在那冷酷裡,屍體,刑罰,沉默中的不屈,還在演繹。似乎,生命便是如此孱弱,亦或,生命也如此的倔強。無形的力量,在生命誕生之初,以及生命強壯至今,仍然在施展自身的可怕與強大,在無形裡延續著對生命的威脅與壓制。

風雨雷電,山崩,地裂,洪流,海嘯,那是生命力量的實質化,在警告著生命,無論生命變得如何的強大,也休想從它的手掌中逃脫。在它的面前,生命永遠只能臣服。

臣服。強者對弱者的根本性要求。

這,或許也是道的基本準則。弱肉強食。

龍門秘境給他們帶來了什麼呢?或者給他帶來了什麼呢?

神秘力量的覺醒嗎?混沌的甦醒嗎?自己可以在逆境中一次次活下來嗎?

或者,是這毀滅開始前的預兆,是一切瘋狂的開始。

在那之前呢?

刺殺。無情的奪取他人的生命。任務,一個接著一個。那時候,他在想什麼?

深深的沉靜在過往,沉浸在指責與愧疚之中。想著仇十二,想著猴子,想著山村的生活。滴點成為了他生命動力的源泉。帶著仇十二回去,完成他的夢醒。然後呢?

死亡,絕望,痛苦,哀嚎。雙手沾滿了鮮血,刀上的亡魂還在纏擾。那扭曲的面孔,那絕望的眼眸,還在身邊,在身邊哀怨的望著他。

老匠人找到他要的東西了嗎?

魯班後裔,有著神秘的過往,肩負著神秘的任務。

他讓自己幫什麼忙?殺慶王,奪回軒轅劍?那他為何要入秘境?他說那裡有先輩留下的密藏。那麼,他找到那密藏了嗎?那密藏到底是什麼?很顯然,他不是一個普通的老匠人。

他也在那裡。那個夢裡無頭的屍體,說他在找他的坐騎。他的坐騎是一條龍。那龍也沒有了腦袋。他的坐騎被誰偷走了?

九黎嗎?

九黎可化龍,他的龍之血脈從何而來?秘境?可後來他與無名的主人發生了爭鬥。他說,那個人偷走了他的東西。

龍有逆鱗。龍的逆鱗在那個人的手裡。

那個人,無名的神秘主人,秘境裡的神王。

這時候,他的思緒從雜亂而遙遠之中回到了現在。眸光熠熠,宛若黑暗中的星辰。他在呼吸。毛孔也在呼吸。這裡的靜就像是天地之初,沒有生命,當然,也沒有危機。現在,他是這裡唯一的生命體。

黑暗籠罩的時空,生命難道在等待那縷生命之光的到來,然後破土而出,瘋狂的生長?

誰也無法確定第一個生命誕生時是什麼場景?太過遙遠,太過模糊,哪怕是現存的痕跡,也無法由此推演出那最真切的現實來。

他邁出一步。

整個黑暗的時空,缺乏了生命存在的介質。空氣是凝滯的,大地是堅硬的,沒有光,沒有水流,就像一個臭雞蛋,裡面是一團腐爛的東西。而他,便在這腐爛之中行走。

感官失去了意義。生命不過是本能的執行。

適應。

他停了下來,緩緩仰起面孔,定定的注視著不只是天還是地不只是高處還是底處的地方。高低上下,能形容這裡嗎?畢竟對這裡什麼樣貌都不清楚,即便連其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如何用俗世的邏輯來判斷?

黑暗。

他再次想到混沌的屍體。在那冰冷的刑架上,睜著那巨大的眼睛。它在凝望什麼,僅僅是憤怒嗎?不屈嗎?即便是屍體,還有無窮盡的刑罰落在它的身上。還在嗎?至少在不久以前,他就感覺到它已經離開了自己。那深藏在自己魂海里的存在,那隱藏著可怕力量的存在。它走了!失望嗎?

倏然,噗的一聲,他悶哼一聲,身軀一歪,倒在了地上。

胸前灼熱的痛楚,能清晰的感覺到鮮血的流淌。

他躺在那裡,呼吸著,凝望著,周邊卻是沒有絲毫力量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