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至今,多少人為了爭奪這個位置不惜攪動天下禍亂蒼生。

璀璨的御座,是在無數白骨的堆積下,才有如此高度。

可是,他不在乎。世俗王權和財富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他所在乎的,是那玄而又玄的東西。

桌面上有一方硯臺,硯臺兩端雕刻著龍,活靈活現,栩栩如生。他抓起那硯臺在手中把玩,這時候大殿角落的那尊雕塑發出聲響。他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斂,便將手中的硯臺放回桌上。寒風不知從何處襲來,燈火搖曳,暗影在地面上交錯閃爍。

皇帝從地下鑽出來,大殿空蕩蕩一片死寂。御座上的人消失了。

皇帝出來之後,那雕塑又吱吱呀呀移到了原位。

那人還在,而且已經醒來。

皇帝沒有開口,那人已經知道他的目的。

“你有一劫,過則萬年無憂,不過則性命難保。”那人嘶啞著聲音道。

“什麼劫?來自何處?”皇帝問道。

那人沒說,只是裂開嘴,露出滿嘴烏黑的牙齒,一雙眼睛如野獸一般散發出幽冷的光來,讓皇帝毛骨悚然。

“你能幫我?”皇帝問道。

“能。”那人道。“但是我為什麼要幫你?”

皇帝氣息一滯,猶豫了。他能給他什麼?江山?財富?權勢?美人?可是,他在乎嗎?這些年來,他寧願待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甚至不吃不喝,他會在乎這些世俗的東西嗎?

那人卻道,“給我一千名童女,要亥時亥刻出生的。”

皇帝大吃一驚,望著對方道,“你、你要這個幹什麼?”

那人露出陰慘慘的笑容,道,“你就說能不能辦到。”

皇帝心裡忐忑,不是為那童女之事,而是面前這個人給他的感覺。一種已經開始展開獠牙的野獸的感覺。

“能。”皇帝咬牙道。

“半個月,給我送進來。”那人道。

“好!”皇帝轉身而去。他不願意在這裡多待一刻。這裡是地獄,是囚牢,讓人心神不寧。而且這裡還生活著一頭兇惡的野獸。即便是到了地面,皇帝依然不安。坐在御座上,他在沉思,那方硯臺的位置被移動了他也沒有發現。

清冷的街道,燈籠散發出的昏黃光亮帶著揮之不去的陰冷。

一人籠著雙手步入一家酒樓。

酒樓位置比較偏,在一條巷子的盡頭。一排柳樹已經禿了,只剩下那枝丫無神的望著蒼天。酒樓人不多,畢竟已經過了亥時。來人在一張桌子上坐下,店小二疲憊的走過來。

“客官需要點什麼?”

“酒,再來兩盤下酒菜。”

“好嘞,客官稍等。”

店小二旋身下了樓,這名食客便靜靜的坐在那裡。樓上並不冷,四周擺放著碳爐。門窗緊閉,即便外面天寒地凍,也不影響樓上的溫暖。店小二去了又來,在桌上放上了一個爐子,將爐子點燃,將錫壺座上。熱意瀰漫,錫壺裡的酒水開始沸騰。食客自斟自酌,不一會兒已是喝了三大碗。酒水入腹,身體便燥熱起來。

更夫在街道上游走,梆子聲顯得諳啞。

“客官慢用,有什麼需要招呼一聲。”

店小二離開後,食客取下了頭上的斗笠。蒼老,疲憊,滿頭的頭髮灰白參半。不過數日,醜顏的面貌便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今日深夜出皇城,也是破了例的了。

卻在這時,窗外傳來了破嘯的聲音。

醜顏雙耳一動,忽然騰身而起,轉瞬間,一扇窗戶開啟,他的人影已是呼啦一聲飛了出去。